四百八十四 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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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時間,白日裏很短,夜卻來得很早,太陽掛在山頭,堅持了片刻之後,便落了下去,黑夜隨即籠罩下來,山裏的風在耳畔呼呼的吹,就好像有人在哭泣一般。
    天涯挨著唐醉影,一雙眼睛看著他,小聲的開口問道:“唐醉影,你真的要去找花枕月嗎,五芒星陣法是這天底下最為毒辣的陣法,你現在在山上,不在陣法當中,如果不去硬碰,或可有活命的機會,一旦進入到陣法當中,除非陣法被破,不然,你將再也出不來。”
    唐醉影麵帶微笑的看著她,說:“我的兩個同伴都在其中,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況且,十世修行,為渡世人,這陣法當中所圈住的人,亦是該去拯救之人,眼見有人陷入危險當中,而不知拯救,那麽,我這個曆練,又有何用,所以,我沒有其他的選擇,也不會做其他的選擇,天涯姑娘,你明白麽?”
    天涯扁了扁嘴,雙手疊在一起,撚著衣袖,似是在思考著唐醉影的話,過了半晌,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真是奇怪的人類,不過,最奇怪的還是花枕月,分明那麽凶的一個人,卻叫人甘願跟著她刀山火海,奮不顧身的。”
    “因為……”唐醉影抬頭望著遠方的清風城,除夕之夜,宵禁取消,清風城內,燈火通明,煙花升空,隱隱約約有鞭炮聲傳過來,一派祥和歡樂,辭舊迎新的時節,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講,這是一年之中最為歡樂幸福的時刻,將目光收貨,唐醉影看著天涯說了一句:“因為,她是個光啊,這世上的人,有誰會不願意追隨著光而走呢。”
    天涯歪著頭,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接著臉上也浮現出笑容,笑嘻嘻的說:“不是很懂,但是,你們去哪,我就跟著去哪,走吧,我們去清風城,把花枕月給救出來。”
    唐醉影卻是沒動,愣了一下,說:“你也要去,我本想讓你在這裏等著的。”
    天涯微一挑眉,說:“我當然要去,唐大先生,你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現在沒有旁人在,我要保護你的。”
    聽了這話,唐醉影啞然失笑,說:“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我體內有靈珠之力,能可自己保護自己,你……”
    “停!”天涯止住了唐醉影的話,抬起手擺了擺,說:“我可是來自於天之涯上的神仙,是這天上地下最大的神仙,一個小小的五芒星陣法是奈何不了我的,也就嚇唬嚇唬你們這些凡人罷了,想要嚇到我,那是在做夢。”
    唐醉影看著她,聽著她說這些話,五芒星陣法能不能奈何得了天涯,唐醉影確實是不知道,但是,他心裏麵明白,天涯也不想要花枕月有事,她也想要去救花枕月的,花枕月便是有這個魅力,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會被她所折服,從而開始心甘情願的跟著她。
    兩個人意見達成一致,便沒有再做停留,在朦朧的顏色之下,尋路下山,山間幽靜,連一聲鳥叫的聲音都沒有,仿佛這山間,已無任何的生靈,此處山脈也仍舊是屬於玉龍山脈,隻不過在旁支上,山上樹木稀少,偶有一棵,也是枝葉凋零,仿佛枯萎,走在這枯樹中間,兩個人成為了唯一的生靈。
    上山是飛上來的,下山的路,就變成了自己走,一眨眼的路程,走了近一個時辰,方才走到山下,上了大路,夜裏的大路上也沒有人,然而,等到兩個人堪堪來到城下之時,遠處忽然傳來歌聲,還有樂器敲打的聲音,唐醉影拉著天涯,急忙躲到旁邊的陰影處。
    聲音由遠及近,走在前麵的人提著大燈籠,將道路照的通亮,而在他們後麵,跟著七八個踩著高蹺的人,穿著彩色的衣服,臉上也畫的五顏六色的,揮舞著長袖,搖搖擺擺的,再往後看,十幾個人抬著一個敞篷的轎子,轎子四周飄著彩帶,掛著鈴鐺,隨著晃動,鈴鐺發出叮鈴鈴的響聲,在夜裏,仿佛是招魂的鈴聲一般,而叫兩個人驚訝的並非是這些鈴鐺,而是那坐在轎子上的人。
    天涯睜大了眼睛,抬手指著那轎子,說:“那是花……”
    唐醉影適時的捂住天涯的嘴巴,將她給拉了回來,小聲的說:“不要出聲,我們跟在他們後麵進城去,將我們兩個變成普通人的模樣。”
    天涯的嘴巴被捂著,耳中聽著唐醉影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唐醉影這才將手鬆開,天涯隨即施展術法,眨眼之間,兩個人便變作了普通人的模樣,而在這個時候,那一隊人馬也已經調轉方向,往城中而卻,兩個人乘著夜色,當隊伍的尾巴甩過來的時候,從暗處走出來,默默的跟在了隊伍的末尾。
    隊伍走的很慢,往前三步,就要往後退三步,折騰了有半個時辰,這才通過城門,進入到了清風城之內,除夕之夜,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看到這隊伍進入到城內,不管是大人小孩,全部都圍了上來,爭相觀看,而當隊伍,走到正街上的時候,忽然就停了下來,唐醉影同天涯也跟著隊伍停了下來。
    天涯左右看了一圈,伸手拉了一下唐醉影的衣袖,悄聲的說:“怎麽停了下來,他們又要做什麽?”
    唐醉影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距離子時的時間還早,且先看著。”
    兩個人簡短的交流了兩句,便再未出聲,而隨著隊伍的停下來,周圍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數不清的人,人們爭先恐後的往前看,大人甚至把小孩子舉起來,拚命的想要看清楚什麽東西的模樣。
    “諸位,諸位,靜一靜,靜一靜,請聽我說!”
    就在人群喧鬧之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雄渾沉重,聲音遠遠的傳出去,落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讓喧鬧的人群霎時之間,便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站在原地,垂手而立,抬目看著前方,注視著某個人,唐醉影同天涯站在隊伍的最末端,他們隻能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卻無法看到前麵是誰在說話。
    隨著人群安靜下來,那人又開口說話:“值此除夕之夜,萬民同慶之時,聖女出遊,為百姓祈福,想必諸位都想要一睹聖女真容,求得聖女降甘露,普渡眾生,那麽,就請大家準備好,聖女即將降甘露,將此甘露帶回家中,早晚飲用,可保一年無憂!”
    “多謝大法師,多謝聖女,聖女萬福!”圍繞著的百姓盡皆匍匐在地,雙手舉起各種各樣的盛水的工具,等待著聖女降甘露,而這支隊伍,除卻抬轎子的人之外,其餘人等也盡皆跪倒在地,雙手朝上,態度極為的恭敬,生怕有一點的不敬之態,而惹惱了聖女。
    唐醉影拉著天涯也急忙跪倒,將頭深深的低下,天涯雖然頗不情願,但是,此時做出異於常人之舉,無異於暴露自己,不得已之下,值得低頭,唐醉影還安慰了一句:“委屈你了,稍後就好。”
    天涯扁了扁嘴,說:“等救出了花枕月,要叫她給我拜回來才成,我可是神仙,哪有神仙拜別人的道理。”
    “噓!”前麵樂聲再起,唐醉影便從這天涯作了個禁聲的動作,兩人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周圍的人聲全部都安靜了下來,唯有悠揚的樂聲飄蕩在耳邊,那不上是哪一種,有鼓聲,也有豎笛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塤的聲音,各種樂器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的聲音,像是從遠古而來的一般,而在這樂聲當中,天空之中飄飄蕩蕩的,落下來好多粉紅色的花瓣,像是落下來一場粉紅色的雪,其中的一片落在了唐醉影的手上,那花瓣帶著一股冰涼的氣息,這股氣息順著掌心傳入到身體裏麵,叫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唐醉影便微微的抬起頭來,往前看去。
    停下來的轎子,彩帶飛舞,清脆的鈴音因風而起,坐在轎子裏麵的人,緩緩起身站了起來,衣袂隨風飄飛,霓裳羽衣所包裹下的正是花枕月,燈光之下,隻見花枕月妝容精致,墨發高挽,珠翠環佩裝點,配上華麗衣裳,將一個姑娘打扮的如同天仙一般,唐醉影第一次見到如此打扮的花枕月,她總是一身清爽的勁裝,墨發高束,隻用一根頭繩綁縛在一起,麵上不施脂粉,樸素的全不似一個女孩子,而今天,唐醉影卻在這樣一個離奇的環境下,見到了裝點打扮的花枕月,這世間奇妙之事,不外乎如此。
    花枕月立身站在轎子的前麵,雙目平靜的掃過麵前跪著的人,看過之後,手臂微微抬起,口中輕聲言道:“天降福臨,萬物重生,賜爾等甘露,福壽綿長。”
    聲音遠遠的傳出去,落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而當她的聲音停下,天空之中忽然閃過一道閃電,點亮整個夜空,當閃電過後,天空之上,竟是淅淅瀝瀝的落下細雨來,在燈光之下,綿密的雨線落入到人群當中,也在花枕月的身側落下,她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平靜的雙目之上,無悲無喜,就好似是一個體現木偶,沒有半分的思想。
    看著這樣的花枕月,唐醉影的心裏麵忽然被什麽緊緊的抓了一下,深深的刺痛了他,手裏的花瓣握在手中,幾乎已經揉爛,天涯發覺唐醉影的變化,也他同時發現了花枕月的狀態,微微偏了偏頭,說:“花枕月她……”
    唐醉影用手肘撞了一下天涯,低聲言道:“不要出聲。”
    天涯將心中的疑問又咽了回去,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出聲,天上的雨水仍舊持續不斷的落下,細密的雨線很快便將衣衫打濕,人民跪在地上,雙手舉著盛水的器皿,接下這據聞可以包治百病的聖水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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