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四 藥鋪小姐

字數:4287   加入書籤

A+A-




    後麵的院子比起前麵來,就仿佛是換了一個天地一般,長廊是建在一個水塘的上麵,下麵的水塘清澈見底,裏麵養著幾條彩色的錦鯉,遊來遊去的,不遠處立著一座假山,假山之上,綠植繁茂,隻不過,不是花季,並無彩色的花,假山入水的地方,飄著幾片的殘荷,略顯淒涼。
    穿過長廊,又走過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便來到了方廳的前麵,還未走進,便有一股清香飄出來,那香味沁人心脾,聞著叫人舒爽,還未見到人,便知這小姐也是一個雅致的人,老人站在門前,請幾個人稍後,推門進去稟告,不多時,便又走了出來,說:“小姐請幾位進去,且隨我來。”
    方廳的門推開,老婦人在前領路,花枕月等人跟隨著老婦人的腳步,走入到了方廳之內,這方廳布置的清雅異常,兩旁還掛著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畫,下方擺放著幾盆綠蘿,香氣是從裏麵飄過來的,而順著那香氣往裏麵看,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姑娘。
    但見那姑娘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挽著一個發髻,斜插一根金步搖,姑娘不動,那步搖便不動,姑娘雙手放在腿上,坐著的姿勢也異常的嫻靜,恍若世外的仙子一般,老婦人邁步走到姑娘的旁邊,躬身一禮,說:“小姐,便是這幾位來尋小姐看病的。”
    花枕月往前一步,雙手一抬,說:“我們是外地來的,初來貴寶地,方住的一晚,卻沒想到,我這朋友便染了疾病,還請姑娘慈悲,與我的朋友悄悄,是什麽毛病,也好早日根治,藥到病除。”
    姑娘抬起雙目,一雙美麗的眼睛如同剪水秋月一般,眸光流轉之間,落在花枕月的身上,唇角微揚,露出笑容來,輕聲言道:“姑娘嚴重了,那麽,便請姑娘的朋友上前來,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也略懂一二,便與她瞧瞧,看看是何病症。”
    花枕月回身看向天涯,說:“天涯,你且上前來,讓這位姑娘與你瞧瞧看。”
    天涯乖乖的邁步上前,手臂上癢的她受不了,時不時的便要抓上一把,委屈的撅著嘴巴說:“真的好癢,我都要受不了了,你且快與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人間的疾病,當真是磨人的很。”
    “人間的疾病?”那姑娘口中發出一聲疑惑,目光落在了天涯的身上,天涯穿一身平常的衣服,隻頭發散落下來,並未綁縛,一雙眼睛幹淨而又清澈,好似名貴的寶石一般,那姑娘看過之後,便笑了,說:“姑娘看著好似畫裏走出來的一般,說起話來也甚是好聽,當真如同時天上來的神仙一般。”
    “我……”
    花枕月拉了一把天涯,看了一眼,然後按著天涯的肩膀將她按在那姑娘的旁邊,拉起天涯的一條手臂,掀開袖子,將天涯的情況與那姑娘瞧,說:“姑娘請看,便是這樣的情況,紅點比起早上,更多了些,如此下去,她這條手臂,怕是要廢了的。”
    聽得手臂都要廢了,天涯著急起來,也就忘了方才說什麽神仙與人間的話,慌忙問道:“姑娘,你且快幫我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可是被蟲子咬的,我昨晚就感覺有蟲子咬我,可是實在困倦,懶得起來,今早一看,就成了這個模樣了。”
    那姑娘溫聲開口,說:“姑娘且不要著急,待我仔細瞧瞧。”
    天涯便不再開口說話,老老實實的把手臂伸出,那姑娘便開始與天涯診脈,瞧病症,姑娘瞧的認真,不時的詢問一二,天涯便依言答了。
    任無憂等三人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對於醫術上的事情,他們都不甚了解,也幫不上什麽忙,且姑娘家瞧病,他們幾個大男人也不好上前的,還是站在遠一點的地方,好生待著,才是緊要的。
    過了片刻,那姑娘已然診過脈,也問過病症,笑著言道:“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不過是水土不服罷了,待吃過兩副藥,再抹些藥膏,不需兩日,便可痊愈,姑娘手臂,仍舊是如同往日一般,不會留下半點疤痕的,且安心就是。”
    聽得沒事,天涯方才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可嚇死我了,要吃什麽藥,要抹什麽要搞,且給我吧。”
    姑娘聽得天涯說話爽快,也甚是歡喜,抬頭看向那老婦人,說:“吳媽,準備筆墨紙硯,我要開方子。”
    “哎。”吳媽答應一聲,連忙去準備去了。
    天涯便在此等候,那姑娘起身在後麵的一排架子上拿下一個盒子裏,那盒子是黑色的,看樣子是檀香木做的盒子,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姑娘將盒子打開,裏麵用黑色的綢子包著一個東西,綢布打開,裏麵放著幾個小瓶子,彩色的小瓶子,甚是喜慶,倒是與這姑娘的素雅有些不相稱了,天涯歪著頭看著她,開口問道:“這些都是什麽呀,看著怪好看的。”
    姑娘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伸出纖纖素手,自盒子當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瓶子,攤放在手心,說:“這便是能治姑娘手臂上紅點的藥膏,酆都城的氣候與旁處不同,常年都是陰雨連綿的天氣,潮濕的氣候,會讓外地人不適應,以往之時,常有人會患上與姑娘同樣的病症,所以,藥鋪裏麵會經常備著這些東西,隻今年與往年不同……”
    說話之間,那姑娘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有些淒涼,天涯眨巴了一下眼睛,說:“今年怎麽都沒有人了呀?”
    姑娘粲然一笑,說:“世上之人,之事,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劫難,酆都城屹立在這裏幾千幾萬年,也該有它的劫難,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姑娘初來乍到,還不曾了解,不過,姑娘既非酆都城的人,不了解,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權當做是一個閑事來聽吧,且將袖子掀起來,我與姑娘抹藥。”
    這姑娘說話,就好像是在說什麽寓言一般,花枕月站在一旁聽著,覺得她好像是知道些什麽,然而,花枕月又從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異樣的氣息,不要說是她的身上,便是這宅子裏,也沒有旁的氣息,大概是,這姑娘在這酆都城裏麵住的久了,而有所感悟吧,花枕月便未曾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雙目垂下,安靜的看著這姑娘與天涯抹藥。
    花枕月站在旁邊瞧著,耳中聽著兩個人說話,便笑了一下,說:“災難什麽的,也不是一定要的,有誰規定了,=安穩之後,就一定要有災難呢,不過是個說辭罷了,死姑娘這般的菩薩心腸,定然是要有福報的,若是好人都沒有好的結果,那誰還願意當好人呢,還不如去當個惡人,還更快活些。”
    如此奇談怪論,似是引起了那姑娘的注意,抬眸看向花枕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說:“姑娘看著就是個好豪爽的人,口中之言,也非尋常,然而,古語又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言,姑娘又是如何解釋的呢?”
    花枕月雙目看過去,說:“可用一句話來解釋,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姑娘聽得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說:“姑娘不似是個女兒家,倒似是個兒郎,生錯了身。”
    花枕月麵上帶著淺淡的微笑,對此不置可否,說:“女兒與兒郎又有何分別呢,難道這話隻有男兒說的,女兒卻說不得嗎,那麽,我既然說了這話,又能怎麽樣呢,姑娘不也是妙手回春,懸壺濟世,難道會因為自己是個女兒,也不與世人救治疾苦,為何偏偏要將自己框住了呢?”
    那姑娘再次被花枕月的言語所震懾住,愣怔的瞧著他,看了半晌,忽而便笑了,說:“承蒙姑娘教誨,當真令我茅塞頓開,我知曉了。”
    她是知曉了,另外一旁聽著的任無憂卻是糊塗了,拉了一下唐醉影的衣角,小聲的問道:“她什麽意思,我怎麽聽得糊裏糊塗的,什麽男男女女的,花枕月又與別人講什麽大道理呢?”
    唐醉影搖頭笑笑,說:“她沒有講大道理,隻不過是說,對人對事,不要將男女分的那麽清楚,隻秉承著心意去做就好,硬是要分男女,那麽,到了最後,便什麽都做不成的了。”
    任無憂猶自有些不信,說:“就是這些?”
    唐醉影捏著玉骨扇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說:“便是這些,你還想要有些什麽呢?”
    任無憂抓了一下頭發,似乎也沒有旁的什麽可說的可。
    老婦人已經將筆墨紙硯備好,那姑娘提筆寫了一個藥方,又叫老婦人到前麵去抓藥,趁著這個空檔,將煎藥需要注意的事項與花枕月等人講了,告知明白,花枕月躬身致謝,說:“多謝姑娘,我等記住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便不久留,改日再來登門拜謝,無憂,付銀子。”
    京城貴公子,廣平王府的世子爺,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完事之後付銀子,任無憂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花枕月,然後掏了一些散碎的銀子出來,與那姑娘做藥資,老婦人也將藥抓好,送了過來,花枕月等人便再未久留,離開藥鋪,去尋那紅衣小姑娘的母親,那個奇怪的婦人去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co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