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恪出了皇宮，直奔自家被推到的第二座寺廟而去。

    到了近前，隻見寺廟還算完整，唯有鎮壓陰魂的法像被砸了個稀爛。寺廟裏的和尚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叫苦連天。

    法恪顯出真身，揮灑佛光為眾僧人治愈傷痛，安排他們重塑佛像刷好金漆，並再次分離自身些許佛性附著在神像之上，恢複了佛像鎮壓陰魂的功能。

    做完一切之後，法恪陰沉著麵容，詢問毀壞佛像之人模樣相貌，但眾僧人七嘴八舌，說出十來種樣貌來。氣的法恪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摔下自家佛國佛主旨意後，便離開此處，去加緊修複最早被毀壞的佛像。

    接下來的時間，法恪便開始四處找尋毀壞佛像寺廟之人。

    結果一步慢步步趕不上。

    轉眼過去一個月，除了在砸寺倒佛惡賊屁股後麵吃灰外，別說惡賊真容，就是連毛都沒有見過一根。

    不過隨著寺廟毀壞越來越多，諸多佛像被推到之後。

    法恪的心態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看到所有小國佛主家的寺廟幾乎都被推到之後，法恪便愁容漸漸舒展。

    甚至還有了些不成熟的小心思。

    於是，在土地老兒帶著張笙遍尋佛寺的過程中，赫然發現有些寺廟已然被推到佛像，不見了人族陰魂。

    自是十分驚詫，暗道一聲吾道不孤也。

    春去秋來，冬雪又至。

    人魂瓶中不知不覺已經收攏了五十萬人族陰魂。

    張笙也萌生了離開南瞻部洲，繼續履行諾言的想法。

    土地老兒也略有察覺，便提出請張笙去一處地方，將人族陰魂寄存在那裏。

    張笙欣然答應。

    是夜，張笙駕起祥雲，按著土地老兒指點的方向飛速前往。

    足足走到月偏中天，才看到一片山巒遙遙橫亙在前。借著些許夜色，看不清楚這是何座山脈，隻見其上山石嶙峋，巍峨聳峙。

    “往那兒落，往那兒落，對咯！”

    在土地老兒的殷勤指示下，張笙這位臨時司機圓滿完成了迫降任務。

    轉過一片大石，繞過岩縫裏長出的幾株蒼勁古鬆。

    一座不大的廟宇出現在眼前。

    裏外裏有三間，門外並無匾額，也無標記，不知其中供奉著誰。

    廟宇內部更是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火。

    土地老兒破天荒端正的收拾了破舊衣衫，打理整齊後，才親自上前，輕輕扣響門扉。

    鐸……鐸……鐸……

    三響之後，土地老兒便不再敲門，束手站在門旁等候。

    天地間寂靜無聲，隻有狂風吹動山岩古鬆，發出各種古怪聲音和簌簌枝葉之音。

    張笙等的頗有些焦躁。

    剛要上前，便被土地老兒察覺，示意他稍安勿躁，最好恭敬著些。

    張笙從善如流。

    足足等了約莫一刻鍾，嘎吱聲中，門緩緩打開。

    聲音執拗的緊，顯然門不長打開，如今已然澀住了。

    門並沒有全開，張笙上前跟土地老兒進去，結果打開的門縫中，靠近門頂的位置上伸出一個碩大腦袋來。

    其人虎頭環眼、燕頷虎須，長相十分威猛，額頭之上更是有淡淡的王字紋身，隻看頭便能想象其身材何等雄壯。

    “爾等何人，來此作甚！”

    開門卻不迎客，依舊將二人拒之門外。

    土地老兒也不惱怒，抬頭問道“你家主人可在？”

    那漢子隻看到張笙，並未看到土地老兒，聽到下方有人說話，就把腦袋低了低，到土地老兒的位置與他講話。

    張笙無語的看著眼前一幕，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這漢子比土地老兒高了不知幾倍，此時麵對麵交流，不難想象門後的龐大身軀已經憋屈成何等模樣。

    “我家主人今夜不在此地！”漢子聲音若雷的答道“主人不喜生人，老丈快快離去吧！”

    土地老兒有些尷尬，深夜訪友卻被人拒之門外，麵子上很是掛不住。

    回頭看了張笙一眼後，趕緊對黑臉漢子道“不是生人，不是生人。我與你家主人是數百年的好友哩！”

    黑臉漢子狐疑的看著老頭兒幾眼，伸出臉來抽動了幾下鼻子，悶聲道“確實有幾分香火的味道。不過近些來有香火味道的禿子也是不少，時常來煩擾主人，往往被主人敢打出去，你們莫不是禿子假扮的吧？”

    這次輪到張笙尷尬了，若論起來，他先前受過戒條，還算是廟裏的沙彌哩。

    土地老兒終於怒了，暴躁起來“你這憨貨，也不睜開你卵蛋大的眼看看？老爺乃是受封的正經香火神明！”

    言罷，三寸丁兒的身材晃了一晃，顯出神明金身來，隻是香火之氣稀薄，金身也不甚明亮，飄飄悠悠，隨時都要熄火的樣子。

    那大漢看在眼中，咣當一聲打開門來。

    叫道“原來是你們！”

    風聲呼嘯，聲浪滾滾。

    唬的張笙趕緊扯住土地老兒的衣領，將他護在身後，生怕漢子暴起傷人。

    虎頭環眼的漢子微微一愣，咧開大嘴，露出滿口的森白牙齒來，笑道“莫怕！主人出門之時，言說近日會有老友來訪，想來便是你們！”

    土地老兒從張笙背後伸出頭來，奇怪問道“何以見得？”

    “主人說，他那老友乃是一土地神，欺軟怕硬，滿口汙言穢語，為人狡詐無賴，且最善罵人！”

    土地老兒臉上頓時一黑。

    “虧老子見他每次恭恭敬敬，竟然如此汙蔑於我，怪不得廟越來越小，實屬活該！”

    黑臉大漢也不理會土地老兒如何說自家主人壞話，開門走了出來。

    隨後往前一撲，搖身一變化作兩丈來長的吊睛白額的錦毛大蟲，伏在地上。口吐人言道“二位請隨我來！”

    言罷還扭了扭腰胯，示意二人上來，由它背負前往。

    土地老兒當仁不讓，直接盤膝坐在猛虎背上，看張笙略微猶豫，趕緊招呼他上來共同乘坐。

    張笙搖了搖頭，緩步而行。

    猛虎也不矯情，托著土地老兒在亂石之中奔跑起來，竟然如履平地，速度極快，可坐在它背上卻見不到半點顛簸。

    張笙步行竟然跟隨不上，隻得亮出在五行山上練出的工夫，在山岩間如靈豹猿猱大步飛奔起來。

    饒是如此，還是一步慢步步趕不上哩。

    土地老兒看著不漸漸地著身影的張笙，嘖嘖道“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會惜福的，逞能喲！”

    山峰最高處，有人獨站，一雙淡金色的眸子透過隨風漫卷遮蔽天月的風雪看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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