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笙能深切感受到土地老頭情感中孕育的悲傷。

    同樣是出於生而為人的自豪，以及對自己種族或是民族深深的愛。

    在這種情感下，任何對民族利益有所傷害的人，都會被視為仇寇。

    張笙同情土地老頭，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對於這種事情，他隻能不斷的摧毀寺廟驅逐僧眾，可如此行事隻會給自己招來源源不斷的強敵。

    直接殺入皇城，宰了楊堅，無疑是斬草除根的法子。

    可皇城之中刺殺人皇，傻子才會那麽做！

    擁有氣運的人皇，在皇城之內，沒有人能殺的死！

    但泰山之神直接否決了這一提議。

    人皇無德，自有人族決斷。

    山水神靈可以無視人皇敕令，但絕不可插手生死，此乃部洲規矩。

    “當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廣泛散布楊堅與佛門的交易內幕，最好做到天下盡知，屆時人族氣運動搖，不再鍾情於他，自然會有英雄取而代之。”

    土地老頭眼睛一亮，趕緊掏出文書來，刷刷刷將方才金剛所言之事記錄在案，然後強迫兩個佛國金剛簽字畫押。

    佛國金剛懾於張笙的威脅，自然乖乖簽了姓名，按上手印。

    土地老頭兒鄭重其事的收了文書，蒼老枯瘦的手一揮，便讓兩個金剛滾蛋。

    金剛瑟瑟的看了張笙一眼。

    張笙亦有意放他們離開。若是把在場之人全殺了，法恪魔化殘殺金剛的事兒誰來傳播？法恪所在佛國之主如何幫自己吸引仇恨？

    見張笙亦表示同意後，兩個金剛頓時一掃萎靡模樣，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駕起雲來飛也似的逃的無影無蹤。

    金剛逃離之後，泰山之神看向張笙，叮囑道“你最好不要參與此事。”

    土地老頭直眉瞪眼怒道“為什麽，張笙可以得到那麽多邊關印信，便是做了人皇也可以……”

    泰山之神打斷了土地老頭的話，對張笙道“雖然你身上的古怪我看不透，但我曾經見過秦皇，也見過漢武，你身上沒有那種人皇的氣質！”

    張笙無語，別人穿越都是虎軀一震，王霸之氣四散，分分鍾成佛作祖。怎麽到自己這兒連個人皇的氣質都沒有？

    感覺有被冒犯到。

    不過張笙從善如流，拒絕了土地老兒的提議，不去做什麽勞什子人皇。

    南瞻部洲從來沒有長生久視的人皇，好好的長生仙人不做，去做短命的人皇？張笙的腦子又沒有秀逗。

    接下來，如何搞臭當今人皇楊堅的事情需要做長遠的打算，或需十年，或需二十年。這種事情交給土地老頭謀劃去吧。

    拿捏了。

    張笙沒有理由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畢竟已漸漸靠近西遊發生點，時間不管對他還是猴子，都比較緊迫。

    向泰山之神告辭之後，張笙一路帶著土地老頭前往河湟關尋找秦翊，按照當時的約定將人魂瓶寄存在他那。

    見張笙突然造訪，秦翊十分驚喜，好酒好菜招待，並請張笙和土地老頭喝了河湟關最好的燒刀子。

    聽到兩人欲將人魂寄存在自己這，秦翊滿口答應，有利人族之事，他向來不會拒絕。

    事情交代完畢，在土地老兒的請求下，張笙分出部分真靈附著在紙人之上，繼續與土地老頭遊曆天下，收攏陰魂。

    不過此紙人為了保持續航能力，戰鬥力頗弱，並無本體的強勢。

    土地老頭隻說夠用，夠用。

    張笙無可奈何，將係統裏存放的所有能緊急觸發的一次性法寶全都交給了紙人分身。

    感覺非常奇怪，頗有種從左手往右手遞東西的感覺。

    拜別了土地老頭，張笙駕起筋鬥雲，辨明方向後直奔東勝神洲而去。

    南瞻部洲疆域非常之廣，饒是張笙提升了修為，依舊飛了很久才出了邊關，進入了茫茫大海。

    東勝神洲和西牛賀洲頗為不同，並不與南瞻部洲接壤，兩者之間隔著茫茫大海。

    其中蓬萊、瀛洲、方寸三座仙山便是在茫茫大海之間漂泊不定，很少有人能幸運遇到。

    所以留下了“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的詩句。

    但據張笙的了解，這三座仙山上的仙人都是勢利眼，尋常人根本不讓上島，能上島的都是法力高強，地位尊崇之人。

    不然你以為為啥猴子每次都能準確找到仙山所在，根本不會出現什麽煙濤微茫信難求的情況來？

    張笙顯然不夠上島資格，在萬頃碧波之中不曾見到三座仙山，頗為遺憾。

    好在一路無錯，順利到達東勝神洲洲界。

    然而東勝神洲海島太多，莫說張笙暫時不知道傲來國在何處，花果山在何方，便是知曉，一時半會見也難從無窮無盡的島嶼間分辨出來。

    無奈之下，隻得降低雲頭，落在神洲邊界上的一座比較大的島嶼，期待著能遇到識路之人，給自己指點方向。

    所幸未行多遠，便看到青山圍攏的平原之上出現一座城池。

    此城池與南瞻部洲的城池風格頗為不同，既無高大城牆守護周邊，亦無士卒守衛其上。四野空曠，卻偏偏無一人出入，僅有兩處亭台旁的牌坊上題著碎月城，昭示著其城池的身份。

    然而兩座牌坊中間空無一物，卻自有人出入。

    頗為古怪。

    張笙降下雲頭，步行至進入城池的屋舍之前，靠在人群之後站定，欲問此處何方。

    結果下來之時才赫然發現，從雲頭上看到的人，到了下麵卻都不完全是人哩。

    其中飛禽走獸，河鮮海鮮，雖都與人形相類，卻各自保留了族群特征。

    比如前方站立的虎妖，濃眉大眼頗為可愛，看上去似乎年歲不大，如果不是站在地上的不是腳而是兩隻虎爪，張笙還真看不出他非人族。

    有蚌女與人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還是那種比較好看的人族，隻可惜其背後的一雙蚌殼出賣了她生而為妖的身份。

    當然，如此之多的飛禽走獸中也並非沒有人族。

    靠前排列的便有不少腳踩飛劍，或是站在紅綾，或是盤膝坐在葫蘆骰子之類的法寶上。

    甚至還有人站在一個鑲了珠子的燒火棍上，頗為奇怪。

    牌坊前熙熙攘攘，人妖雜處，暫時沒有發生絲毫的爭執打鬥。沒有人非要降妖除魔以衛正道，也沒有妖非要抓幾個人來打打牙祭。

    這是一個人與妖雜處的世界。

    “看上去還很不錯的樣子。”張笙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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