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雅君點頭“是啊，大妮是我見過最勤奮的人，也許不是最聰明，但是你慢慢教，她的進步一定會讓你驚喜。”

    阮博白看著聞雅君，半天才說“但她是女生。”

    聞雅君不悅道“女生怎麽了？女生就不能學計算機了嗎？我成績可不比你差。”

    阮博白心裏歎息，得，當她白說。

    不過受聞雅君拜托，阮博白的確用心教大妮了。

    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大妮就已經能夠自己接項目了。

    第一個項目的錢不多，就三百塊，大妮熬了四個通宵，因為打擾到潘佳欣睡覺了，潘佳欣還發過脾氣。

    不過大妮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台式機隻能在宿舍用。

    但說是熬夜，其實宿舍十二點斷電也就不能做了，是大妮自己不睡，反反複複在驗算跟做下一步計劃。然後早上五點來電，大妮四點半就起來洗漱，準備開機了。

    的確是影響到宿舍同學了，這點大妮不否認。

    但當初這個項目人家之所以找到大妮，也是因為要得急，錢又不多，其他人不肯做，隻有大妮願意試

    當時還很少人找大一的學生，因為大一的學生大多都還在學理論，實操能力，尤其是實戰能力不行。大妮也試著自己去接過單，但是人家都不怎麽相信。

    如今計算機項目的報價都高，就算是便宜也得幾百塊。

    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懂計算機技術，所以都是靠口碑，大妮就是沒口碑，人家不敢信一個大一的新生。但其實大妮跟著阮博白學習，阮博白早就把手裏的項目分給大妮做了。

    當然，分的都是不太關鍵的地方，阮博白還會檢查，所以給大妮的錢並不多。

    大妮也絕對不計較這個，她早就明確了自己的目標是學習，而不是賺錢。

    如果想賺錢，當年就一直養兔子了。

    但是她還是想接單。

    因為接單才是能夠鍛煉全盤能力跟綜合能力的辦法。

    她幫阮博白做的東西，阮博白總說很好，不錯，但她自己知道，自己做的都是阮博白識別後的需求。她也對接不到客戶，不一定能夠理解客戶的意圖，根據客戶的需求開發。

    就等於做一道菜，她可以負責切菜的部分，也可以洗菜，可以燒火，甚至調味。

    可是她還沒有嚐試過麵對一個客人，問出他想吃什麽，然後自己去開發一道菜，確定整個項目的脈絡。要買什麽菜，不同的食材怎麽洗怎麽切，反複調試火候跟味道，要求務必做出來客戶喜歡的味道。這才是最鍛煉人的。

    她知道阮博白沒讓她上手，就是她的能力還不足以應對。

    所以也一直沒著急，就跟著阮博白做。

    這次這個單最先找到的也是阮博白，阮博白不願意做。

    說實話，現在學計算機的學生都有一股傲氣。

    因為微型計算機，也就是電腦的出現跟普及，現在社會上的需求量很大，然而計算機的學生就這麽些。好大學裏的，技術要好，還要真正會實操的，就更少了。

    所以阮博白不怎麽想接。

    但是一貫很聽話的大妮卻顯得有些遲疑。

    阮博白看出來了，等人走了之後問大妮“怎麽？想試試？”

    大妮點點頭，但點頭中還帶著遲疑。

    剛好聞雅君過來給他們送奶茶，就問道“亦思，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大妮點頭“我……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能不能接這個項目，但是我覺得，想幫幫他們。”

    聞雅君一愣，不太明白大妮是什麽意思。

    大妮解釋道“剛才來的人說，他是幫扶貧困戶農產品的，這個係統就是為了區分農產品的品相批次，對應上需求地區的運送時間跟路程，綜合計算匹配的。”

    這種以往都是靠老農民，還有長期在外麵跑貨的大車司機來判斷的。

    他們有一定的經驗，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他們也沒辦法知道所有地方的信息，導致經常會有農產品積壓的問題。

    有可能是好幾個卡車司機都看中了某個地方，結果一起去，價格賣不出去，扶貧就難辦了。

    那麽扶貧辦的調度作用就尤為重要，可這根本不是靠人腦就行的，信息太多了，而且隨時在變化。

    現在要的這個係統其實也不太難，大多數信息還是要通過人工判斷，多一個輸入錄入的過程。

    但是軟件能夠識別出來目前的庫存，就不用人天天點貨了，也能匹配看當地的農產品投放量，不會紮堆，能夠尋找最優的銷售渠道。

    這就是計算機的功能。

    大妮能看出來剛才來的那個人是個真正幹活的人，就像潘佳欣一直嫌棄她的那樣。

    剛來學校的那幾個月，無論她洗澡洗得多勤，多幹淨，可是常年幹活的指甲裏就是有顏色，手指上也全是幹裂的口子。

    頭發枯黃，四肢瘦削，看上去就是髒兮兮的。

    那個人也是。

    雖然已經盡可能地把自己體麵的衣服穿上了，但能看得出來，的確是苦地方出來的。

    三百塊錢可能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但對於阮博白來說，這就太低了。

    錢少，時間緊，阮博白覺得太麻煩了，不想接。

    但是大妮在想，也許那三百塊就是那個人能夠拿出來的所有了。

    沒在農村呆過的人真的不知道，農民伺候土地要費多少勁，然後收購的人壓價又有多厲害。

    大妮是真的經曆過，一斤糧食，就幾分錢的差價，有人寧願多走幾十裏路，挑著上百斤的糧食去賣。最後就多幾塊錢。

    大妮說“我想幫幫他們。”

    聞雅君看向阮博白“博白師兄。”

    阮博白哪兒受得了聞雅君的請求啊，他不管是迎新，還是參加學生會，甚至連收下大妮這個徒弟，都是因為聞雅君。

    阮博白思考了一下，點頭答應了“那行，亦思你去接下來，你來做，我幫你審。”

    大妮猛地抬起頭“真的？可以接？”

    阮博白笑道“這種不難，幾個條件的匹配跟庫存計算而已，不過你可能需要自學一下銷售庫存相關的知識，這樣才能更好地計算。”

    其實現在的計算機更像是一個綜合學科，光會編程沒用。

    還得知道找你設計的人是做什麽的，到底想要什麽。

    如果沒有基礎的知識支撐，要麽就是聽不懂客戶要什麽，要麽就是設計出來的東西根本沒用，不會給客戶帶來便利。

    他一直沒讓大妮獨立接項目，也是這個原因。

    不管他承不承認，大妮的生活跟他和聞雅君的還是相差太遠了，他們很熟悉城市裏、公司裏的一切，因為他們自小就有條件接觸。

    可大妮沒有。

    這種差距並不是三兩天就能彌補的。

    當然了，這也是為什麽要讀書，要走出山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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