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千萬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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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那些……”馬鳴停住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身邊的人群自顧自走路,沒有人留意他們。令公鬼很高興看到他終於學會一點謹慎。”這麽說那些東西沒有抓到他咯。他為什麽離開思堯村呢,一句話都不留下就不見了?難道他從那一晚開始就不停地逃跑,一直逃到這裏?但是,剛才他又為什麽要跑呢?他在害怕。可是怕什麽呢?”
令公鬼搖了搖頭,覺得腦殼都快要掉下來了”我不知道,隻知道他很害怕景天夫人。要做到隨時小心自己的話語真是件難事,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在這裏。他要我答應不告訴她。”
“這太簡單了,他的秘密在我這裏也很安全,”馬鳴說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我在哪裏。”
“我說,馬鳴?”兩個人身邊的路人來來往往,依舊沒有人留意他們兩人,但是令公鬼還是壓低了聲音,靠近了他的夥伴,“我說,馬鳴,你昨晚做噩夢了嗎?夢見一個怪人殺死一隻耗子?”
馬鳴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可別告訴我說你也是?這事肯定不簡單,我猜子恒也做了這個夢。我今天早上幾乎要問他了,但是他要死不活的,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是。見鬼了!難說有人在控製咱們的夢境。令公鬼,我真的、真的很希望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在哪裏。而且你知道嗎,客棧裏今天早上到處是死耗子。”
令公鬼覺得現在說出來沒有早上時那麽害怕了,他甚至對任何事物也沒有什麽感覺似的,他想起那個老鼠的屍體的脊梁骨都被折斷了。他的話語在他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
如果他病了,他將不得不向純熙夫人求助,而令他意外的是,此刻他覺得,即使可能要在自己身上使用紫霄碧氣,似乎也不是什麽煩惱事。
馬鳴做了個深呼吸,用力拉扯著自己的披風,不安地四處張望像在尋找藏身之地“我們究竟怎麽了,令公鬼?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想找謝鐵嘴聊聊這些事,特別關於是否告訴其他人的意見。”
“千萬別,不!咱們不能告訴她。也許可以告訴謝鐵嘴,但決不能告訴她!”
馬鳴反應的激烈令令公鬼覺得頗為意外“這麽說,你相信他的話?”他不需要說明他指的是誰,馬鳴臉上的扭曲表示他聽得明白。
“不行,”馬鳴放緩了語氣,“這是個可能性問題,如此而已。如果我們告訴她,而他說的是謊話,那麽可能沒有事情發生,可能。但是也有可能,光是憑他能進入我們的夢境這一點,已經足夠令她……我不知道。”他停下來吞了吞口水,“如果我們不告訴她,可能我們會繼續做這樣的夢。有沒有耗子也罷,噩夢總是好過丟了小命,你記得渡口那裏的事嗎?吉凶難料之間,我覺得我們還是什麽都不要說好了。”
“好吧,”令公鬼當然記得渡口的事,那事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心有餘悸,還有,純熙夫人的威脅。“但是,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發生的事了,好吧。”
“子恒也不會說,是不是?”馬鳴繼續道,腳趾點著地麵,“我們得回去找他。如果他沒管住自己的嘴巴,那麽我敢打賭,她會猜到我們都做了這個夢的。事不宜盡,來吧。”他積極地開始往人群裏擠。
令公鬼站著,看著馬鳴的背影,直到馬鳴轉回來拉他,碰到他的手時,他眨了眨眼,這才跟著走。
“你怎麽啦?”馬鳴問道,“我看你神情恍惚,你是睡昏頭了嗎?”
“我比沒睡覺還要難受,我想,我傷風了。”令公鬼回答。他的頭緊繃繃,空蕩蕩像一麵大鼓。
“回到客棧後你可以喝些熱湯,發一發身就輕鬆了。”馬鳴建議道。他們一邊走著,馬鳴一邊不時地跟他聊天。
令公鬼很費勁地聽著,還不時地回答一兩句,但這對他來說都很困難。他並不是累,也不是困,就是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飄蕩,無法集中精神。過了一會,他發現自己跟馬鳴說起了紫蘇。
“一把鑲著七顆紅寶石的匕首,呃?”馬鳴說道,“一定值不老少的錢。我不知道那個眼睛是什麽。你確定她不是虛構出來的?我覺得如果她真的是個卜筮師的話,應該知道這些東西的意思才對。”
“不是這樣的吧,她沒說她是個卜筮師,”令公鬼回答,“我也覺得她沒有幻視。你忘了嗎,我們洗完澡的時候,看到純熙夫人在跟她說話呢。她們之間是應該是認識的,她也知道純熙夫人是什麽人。”
馬鳴朝令公鬼皺了皺眉“不是說不要用這個名字嗎?”
“是的。對不起,是我一時失口。”令公鬼喃喃道,雙手搓著頭。要集中注意力真難。
“你臉色真差,我看你真的生病了。”馬鳴說道,仍然皺著眉。忽然他拉住令公鬼的衣袖停下腳步。“你看他們。”
令公鬼順著馬鳴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三條漢子身穿著打磨得銀光閃閃的胸鎧和圓錐狀蝦須盔,連手臂上的護甲也熠熠生輝,正穿過人群朝馬鳴和令公鬼的方向走來。他們穿著雪一般白的長披風,左胸上有一個金色的光芒四射的日魂,一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飛揚跋扈地東張西望。
人群如常走路,沒有人回頭看他們,隻是,在他們的前麵,人人都恰好走到路的兩邊去了。他們就這樣帶著這個移動的空間走來。
“你說他們是不是火傳居士?”馬鳴問道,聲音很大。一個路人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令公鬼點點頭。火傳居士。也有人叫他們為白羽客。憎恨鬼子母們的就是他們。據說他們四處幹涉別人的生活的,對那些不順從的人就加以迫害,比如燒毀莊子或者其他更糟糕的事。我應該害怕他們才對吧,令公鬼心想,還是應該好奇?什麽都無所謂吧。他無精打采地看著那三個人。
“我看呐,他們看起來沒什麽了不起麽,”馬鳴說,“隻是臭屁得很,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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