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那麽大聲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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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麽大聲幹什麽?我又沒說要煮茶,”半夏縮進披風裏,低聲說道,“隻是我喝煩了冷水。”

    “反正它們都知道我們走這條路了,”子恒問道,“為何我們不幹脆直接穿過荒野,直線走到白橋去呢?”

    “就算是孔陽一個人,走荒野也不會比走官道快,”純熙夫人打斷了湘兒的話,回答子恒道,“要穿越西山龍閣就更慢了。“

    禁魘婆憤怒地歎了口氣。一旁的令公鬼真鬧不明白她究竟想怎樣,第一天她完全不肯跟鬼子母說話,第二天開始卻試圖跟她談論喝什麽茶。

    純熙夫人邊說邊從禁魘婆身邊走開,“如若不然你以為這條路為什麽要繞開它?而且,我們最後還是得走回這條路上的,到時候也許就會發現它們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

    對於這一點,令公鬼覺得很懷疑,馬鳴咕噥了一句“彎路比直路長。”

    “這一個早上走來,你們有誰看見過莊子嗎?”孔陽問道,“或者炊煙?為什麽沒有。因為從韶華城到白橋之間隻有野地,而我們必須通過白橋才能渡過碧水,在鍾吾城,它是梅子林以南唯一一條跨過碧水的橋。“

    謝鐵嘴捋了捋胡須問道“可是如果它們已經派人、或者什麽怪物在白橋守著呢?”

    正在此時,從西邊傳來哭喪一般聲音。

    “太幽碧瑤缽聲。”

    孔陽猛然回頭說道,圓睜雙眼看著他們的來路。令公鬼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升起,但是他仍能清醒地思考那聲音距離此處最多十裏,不會再遠了。

    “沒有人能阻止它們,說書的,”退魔師回答謝鐵嘴,“我們隻能靠老爺天和運氣了。不過,現在可以肯定我們身後有黑水修羅了。”

    純熙夫人拍拍雙手抖掉上麵的灰塵“行了,我們該走了。”說完她騎上了自己的白駒。

    大夥被她的動作驚醒,連忙紛紛上馬。遠處又傳來一聲太幽碧瑤缽的怪響,像是在催促著他們上路。而且,這次有了回應還是西邊,傳來一陣細細的聲音,幽幽如哀歌一般。令公鬼坐在小蘋果的背上,做好了策馬狂奔的準備,夥伴們也都緊張地抓緊韁繩。隻有孔陽和純熙夫人例外,他們倆互相對視了很久。

    “你帶他們先走,夫人,”孔陽終於說道,“我會盡快趕上你們。如果我失敗了,你會知道。”說罷不容夫人回答,隻見他一手扶著馬鞍,一躍而上,掉轉馬頭向著西邊疾衝下山。

    這時,太幽碧瑤缽聲再次響起。

    “但願你此去平安無事,最後的負琴生。”純熙夫人輕聲祝福,聲音小得令公鬼隻能勉強聽到。她深深吸一口氣,掉轉馬頭向東,“好了,我們得走了,”她說道,輕踢月牙的肚子,邁開緩慢而平穩的碎步,眾人一個接一個緊跟著她。

    令公鬼轉身看看身後,孔陽已經不知去向,眼前隻有一座座小山、一棵棵禿樹。最後的負琴生,純熙夫人剛才是這樣稱呼他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雖然他覺得當時隻有他聽見了那句話,不過謝鐵嘴此刻抓著胡子皺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許他也聽到了。說書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也許他能明白呢。

    太幽碧瑤缽聲此時一呼一應又響了一次,從聲音判斷,令公鬼很肯定它們又追近了一些,他不安地在馬鞍上挪動身體。聽起來,隻隔八裏遠了,也許隻有七裏。馬鳴和半夏回頭張望,子恒縮著脖子像是想躲起來。湘兒騎到純熙夫人身邊。

    “我們就不能走快點嗎?”她問道,“你聽,太幽碧瑤缽聲越來越近了。”

    鬼子母們搖搖頭“事出反常必有妖,它們為什麽要讓我們知道它們的位置?也許就是為了讓我們驚惶失措,自己衝進為我們準備好的陷阱。”於是他們繼續穩步前進。

    太幽碧瑤缽聲每隔一段時間就響起,每次都離得更近。令公鬼想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到底有多近,但是每次一聽到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距離上麵。應該隻有五裏了。正當他焦慮之極時,孔陽突然從他們前麵的小山後衝了出來。

    他一勒韁繩,黑馬正好在純熙夫人身旁停下。“弄清楚了,至少有三到五個小隊的黑水修羅,每小隊都有一隻黑羅刹帶隊。”

    “你既然走到能看見它們的距離,”半夏擔心地說道,“不說準它們也看見你了,也許現在就跟在你身後。”

    “不,他沒有被發現。”湘兒說道,人人都看著她,她不由得挺直了腰,“看我幹嘛,我追蹤過他,你們忘了嗎。”

    “噓,”純熙夫人命令道,“孔陽正在告訴我們,身後可能有五百個黑水修羅。”

    這個可怕的消息,令眾人陷入震驚的沉默中。孔陽繼續道“它們正在加緊追趕,也許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趕上我們了。”鬼子母像是自言自語地問道“奇怪,既然它們有這麽多兵力,為什麽在思堯村的時候不強取?如果當時沒有,那麽這麽多兵力又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聚集到這裏的?”

    “我看來者不善,它們往兩邊展開側翼,主隊和側翼一起前進驅趕我們,”孔陽說道,“主力前方還有偵察隊先行探路。”

    “這是把我們當野獸趕啊,不過卻不知要驅趕我們到哪裏去?”純熙夫人沉思著。又一聲太幽碧瑤缽像回答她的問題一般在西邊響起,幽長如絕望的呻吟。這一次,有很多個太幽碧瑤缽在回應它,全都來自前方。純熙夫人勒停了月牙,眾人隨之停下,謝鐵嘴和思堯村的夥伴們驚恐地四處張望。現在,前麵,後麵都有太幽碧瑤缽,聲音聽起來像是越收越緊的魚網。

    “那我們現在如何是好?”湘兒生氣地質問道,“如之奈何?”

    “隻剩下南方和北方了,”純熙夫人更像是在思考對策而不是回答禁魘婆。“南方是西山龍閣,都是荒山野嶺,再過去就是暗礁河,涉水是無法過河的,也沒有渡船。如果往北,在入夜前就能到達碧水,如果梅子林的冰雪已經消融的話,也許還能找到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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