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到了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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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恒把斧頭掛回腰帶上,提高嗓門喊道“半夏!沒問題!不是敵人!”說完他有點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卻中途想起來應該行個禮,於是拱了拱手,並拚命保持平常的聲調自我介紹“對了我叫子恒,歐陽子恒。”

    漢子看著子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介紹自己,似乎不習慣跟人打交道。“我叫路大安,”他抬頭看著子恒,“我不喜歡客套。”

    子恒這時候才細細地打量麵前的這條漢子。他有一對棕色的眸子,像閃光的馬鬃毛般閃亮。子恒的腦海中閃過一些記憶,可是沒等他抓住就消失了。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見過的黑水修羅眼眸都是接近黑色的。

    半夏牽著杏姑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了。她把小母馬的韁繩係在一根較細的馬尾鬆枝上,子恒把她介紹給路大安時她禮貌地說著客套話,目光卻不停地飄向那些烤兔子,似乎沒有注意到漢子的眼睛。路大安示意請他們吃東西時,她迫不及待地坐了過去。子恒隻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加入了她。

    路大安靜靜地等他們吃完,中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子恒太餓了,他急切地撕扯下兔子肉片,卻發現烤得燙手不得不把它在兩手之間丟來丟去地攤涼一些才塞進口裏。半夏也顧不上什麽儀態了,油水沿著她的下巴直流。白天漸漸轉成黃昏,無月的黑夜緩緩包圍了營地,他們終於慢了下來。路大安說話了。

    “我說,你們倆不會是私奔的吧,你們在外邊遊蕩究竟想做什麽?要知道,方圓五十裏之內都沒有居民啊。”

    “大哥,休得玩笑,我們要去原壽,”半夏回答,“也許您可以……”還沒說完,路大安就仰天大笑起來,她不禁柳眉倒豎。子恒手裏抓著一隻兔子腿正要送往嘴裏,也頓住了瞪著他看。

    “原壽?你們要去原壽?”路大安笑得喘不過氣來,好容易才緩過來說道,“按照你們這兩天走的路,按照現在的方向走下去,你們會走到原壽的北邊至少一百裏的地方去。”

    “我們打算問路的,”半夏有些難為情地辯護道,“隻不過還沒遇到村莊或者莊子罷了。”

    “放心吧,你不會遇到的,”路大安還在笑,“就按著你們這個走法,你們會一直一直走到天下之脊去,途中一個人影都不會遇到。當然了,如果你們能翻過天下之脊,它的某些地方確實是可以翻越的,就會在穢昌鬼城找到厭火族,但我估計你們不會喜歡那裏的。那個地方白天酷熱,夜裏嚴寒,隨時可以把你渴死。隻有厭火族才能在那裏找到水,而他們不喜歡異鄉人。”

    “而且可不是一般的不喜歡。”說完,他又開始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甚至在地上打起滾來。“根本不喜歡,簡直有可能把你們做成烤兔子。”他好容易才擠出一句。

    子恒尷尬地看了看半夏,不安地挪動著“難道我們遇到了一個瘋子?”

    半夏皺起了眉,但是她等待路大安的狂笑減弱一些後,繼續說道“大哥,也許,您能告訴我們該往哪裏走。看起來您知道的地方比我們多得多。”

    聽了這話,路大安停止笑抬起頭,把打滾時掉下的大沿帽子戴回頭上,低下眉看著她。“我不太喜歡人,”他幹脆地說道,“城裏到處是人。我也很少靠近村莊,甚至莊子。村民、打柴的我都懶得理他們。若不是看到你們倆像剛生下來的小羊一樣,彷徨無助地流浪了這麽久,我也不會出手幫助你們。”

    “但是,至少您能告訴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吧,”她堅持道,隻“要您能給我們指路到最近的村子裏去,就算要走一百裏也無所謂,村民就能告訴我們怎麽去原壽。”

    “先別動,”路大安說道,“我的朋友們來了。”這時候,杏姑突然驚恐地嘶叫起來,並且拚命拉扯韁繩。周圍籠罩在黑夜的森林中出現了許多身影。子恒緊張地半站了起來,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杏姑則驚嘶著扭動身體直往後扯,似乎感到了某種危險。

    “讓那匹母馬靜下來,”路大安說道,“他們不會傷害她的。隻要你們不要亂動,他們也不會傷害你們。”接下來的一幕讓子恒和半夏目瞪口呆,隻見四匹大狸力走進了火光中,它們的毛發粗濃雜亂,高度直到人的腰部,強有力的下顎可以輕易咬斷漢子的大腿。它們旁若無人地走到營火邊,在路大安的身邊躺下。林中的黑暗裏,四麵八方都有許多狸力眼睛反射著火光。

    是棕黃色的瞳孔,子恒注意到,跟路大安的一樣。這就是剛才他沒能抓住的記憶。他小心地看著身邊的狸力獸,伸手取斧頭。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樣做,”路大安說道,“如果它們認為你是威脅,就不會這麽友好了。”

    子恒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看了看周圍,那四匹狸力,都在盯著他看。他還覺得,所有狸力,包括林中那些,都在盯著他看。他直起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他把手移離斧柄。

    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他覺得狸力群中的緊張感隨著自己的動作而放鬆下來。他慢慢坐回地上,雙手直打顫隻好捏住膝蓋來穩住。半夏則全身僵硬得幾乎顫抖起來,一匹全身淺黑、臉上有一片灰色毛的大狸力獸就躺在她的身邊,幾乎碰到她了。

    杏姑已經停止嘶叫和掙紮,可憐的母馬嚇得全身篩糠,挪來挪去想把所有狸力都看在眼裏,還時不時地踢著腳好讓這些狸力知道她不好欺負,要吃她得付出沉重代價。但是,這群狸力都懶得理她,也不理會其他人,它們的舌頭懶懶地搭在嘴外,放鬆地休息著。

    “這樣就對了,”路大安說道,“比剛才好多了。”

    “它們不會是您馴養的吧?”半夏幾乎要暈倒了,她覺得頭部的血全都沉到心髒去了,在胸腔裏狂跳著,她懷著希望問道,“他們是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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