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隻叫我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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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兒衝到最近的箭縫前往下看外麵的庭院。到處是馬匹,背著行李的馬匹,裝上馬鞍的馬匹,還有圍著它們轉的人在互相呼喊。

    唯一空出來的地方是丹景玉座禦車的停放之處,它的一對馬兒無人照料,耐心的等候著。外麵還有一些退魔師在查看自己的戰馬。庭院的另一邊,鄧禹站在一群全副武裝的定陽人中間。時不時地,一個退魔師或者鄧禹的武士會走過鋪著石板的院子交換隻言片語。

    “我早該阻止那三個男孩跟你扯上關係的,”她看著外麵說道。“半夏也是,如果我可以這樣做而又保住她的性命。你都不知道有多危急,為什麽她要天生擁有這種受詛咒的力量,我早該把他們帶回家的。”

    “可是,他們已經長大了,再不能用栓狗的繩子綁住他們,”純熙夫人淡淡說道,“而且你很清楚,為什麽你永遠辦不到。至少,對他們的其中一人,你辦不到。況且,那樣就意味著半夏要獨自前往嘉榮。又或者,你決定放棄前往嘉榮的打算?如果你自己使用紫霄碧氣的能力不接受訓練,那麽你永遠沒法用它來對付我。”

    湘兒猛地轉過身麵對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她無法阻止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道麽,是不是?”

    “啊,如你所願就是。”

    “我猜你也會來嘉榮?是的,我想你會來的。”

    湘兒真想揍她,把鬼子母臉上閃過的微笑敲掉。自從裂世之後,鬼子母們一直沒有公開地發揮影響力,更別說使用紫霄碧氣,但是,她們在暗中出謀劃策,操縱世事,像皮影師一般牽動著業力,像移動象棋棋盤上的棋子一般利用君主和邦國。

    湘兒想她也想利用我。如果她能利用國君或者王後,為什麽要利用我?就像是她利用令公鬼一樣。我可不是娃子,鬼子母們。

    “現在你要對令公鬼做什麽?你還沒利用夠他嗎?我不知道既然此刻丹景玉座和那麽多鬼子母們都在這裏,為什麽你們不封禁他,但是你們一定是有理由的。你一定有什麽陰謀。如果丹景玉座知道你在搗什麽鬼,我打賭她會……”

    純熙夫人打斷了她“丹景玉座對一個放羊的能有什麽興趣?當然,如果他做了什麽不恰當的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也許會被封禁,甚至被殺死。總的來說,他就是他。而且,昨晚的事情在這裏激起了不少怒火。”

    “每一個人都想找人指責。”

    鬼子母們沉默了,一時不再說話。

    湘兒咬著牙齒怒視著她。

    “是的,”純熙夫人終於說道,“睡虎最好還是繼續沉睡。現在你最好去收拾行李吧。”她向著孔陽離開的方向走去,就像是在地板上滑翔一般。

    湘兒皺著眉頭往牆上打了一拳,手中的戒指硌了她的手一下。她張開手掌看它。這戒指似乎助長了她的怒火,集中了她的怨恨。

    我會學的。你以為你知道就可以躲得過我嗎。我會學得比你想象中好,我會要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為你對馬鳴、子恒所作的事,對令公鬼所作的事,願老天爺可憐他,願昊天上帝庇護他。特別是為了令公鬼。她合起手掌捏住那沉重的金戒指。也為了我。

    半夏看著穿直裰的女招待把她的裙子折好放進一個皮麵衣物箱裏,仍然覺得有點不自在,雖然這一個月來她都在練習看著其他人做本來她完全可以自己做的事情。

    它們是那麽漂亮的裙子,全都是荷花姐的禮物,她身上穿的鴉青色騎馬絲裙也是,雖然那裙子相對比較樸素,隻有胸前點綴著幾朵白色風信子。多數裙子要華麗得多。穿上任何一條都足以在正月朔日、或者上元節上大放光彩。

    她歎了口氣,想到自己的下一個正月朔日將會在嘉榮,而不是思堯村。從純熙夫人跟她描述過的一點點學徒生活來看事實上,她幾乎沒說多少,她知道自己明年春天不會回家過上元節的了,甚至也不會回家過接下來的那個正月朔日。

    湘兒探頭進來。“你準備好了嗎?”她走進來,“我們必須盡快到下麵庭院去。”她也穿著一條騎馬裙,藍色,素羅,胸口有紅色的情人結。另一件來自荷花姐的禮物。

    “差不多了,湘兒。我幾乎覺得要離開有點遺憾。我猜我們在嘉榮沒有很多機會穿荷花姐給我們的漂亮裙子。”她忽然笑了一聲,“不過,禁魘婆,我不會懷念每次都得提心吊膽的沐浴。一個人洗澡要好多了。”

    湘兒歡快地回答。她臉色沒有變,但是過了片刻,她臉紅了。

    半夏露出微笑。她在想孔陽。想到身為禁魘婆湘兒也會為了漢子而出神仍然覺得有點怪異。她覺得,那樣想湘兒不是很明智,可是最近,禁魘婆有時候的舉動就跟任何愛上某個漢子的女孩一樣莫名其妙。說起來,那家夥蠢得配不上她。她愛他,我看得出來他也愛她,那麽他為什麽這麽蠢不肯說出來呢?

    “我覺得,你以後再也不要叫我禁魘婆了。”湘兒忽然說道。

    半夏眨眨眼。確實,不需要再叫,但是湘兒除了生氣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也沒有如此正式,但這次為什麽不?

    “你已經是個女人了,”湘兒瞥了瞥她沒有編成辮子的頭發,半夏好容易才抑止了自己立刻把它扭成辮子的模樣。鬼子母們的頭發總是自己喜歡怎樣就怎樣,但是,她披散的頭發是她開始新生活的一個標誌。

    “你是一個女人,”湘兒堅決地重複道,“我們是兩個女人,遠離思堯村,距離我們再次回家的時間也許還有很久。你隻叫我湘兒會比較好。”

    “我們會回家的,湘兒。我們會。”

    “不要企圖安慰禁魘婆,女孩。”湘兒粗聲說道,但是她露出了微笑。

    有人敲門,但半夏還沒去應門,綠袖就自己走了進來,一臉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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