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我發了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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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女人站在他的身邊,低頭看著他。女人的臉被陰影擋住了,但是她的眼睛就像月亮般閃著光芒,在夢裏,半夏知道她是邪惡的。

    接下來,一陣閃光過後,他們都消失了。兩個人都是。在夢境中這一切的背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是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陷阱,一個有許多利牙的陷阱,正在困住一隻沒有疑心的羔羊。

    時間似乎慢了下來,她可以看到那镔鐵利牙緩緩地合上。醒來之後,那夢境沒有跟普通夢境一樣消退。那危險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使她仍然邊走路邊想回頭看隻不過,不知怎的,她知道那個危險是針對令公鬼而不是她自己的。

    她心想,那個女人是否會是純熙夫人,然後又覺得不會的。青黛更像是那樣的人。或者,是苦芍;她對令公鬼也是非常有興趣的。

    她沒法把這個想法也告訴連翹。她很正式地說道“連翹,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傻,但是,他有危險。巨大的危險。我知道。我可以感覺到。我仍然有感覺。”

    連翹的表情若有所思。

    “呃,現在,”她柔聲說道,“有一個我打賭沒有人想到過的可能性。你也許是一個夢視者。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們已經有呃大約四、五百年沒有出過夢視者了。而夢視跟讖語是緊密相連的。如果你真的可以夢視,那麽你也許也可以掌握讖語。那將會成為卿月盟的眼中釘。當然,這也可能隻是個普通的噩夢,因為睡眠不足、吃生冷的食物以及我們離開海門通之後的辛苦旅程而起。而你也很想念你的年輕男友。情況更像是這樣。是的,是的,女孩,我知道。你很擔心他。你的夢有沒有指出是哪一種危險?”

    半夏搖搖頭“他就是那樣消失了,我感覺到危險。還有邪惡。甚至在他消失之前,我就感覺到了。”

    她打了個冷戰,雙手互搓“我仍然可以感覺到。”

    “好吧,我們上了鼉龍船之後再詳談。如果你真的是個夢視者,我會確保你接受本該由純熙夫人在這裏給你做的訓練你!”

    鬼子母們突然大喊,把半夏嚇了一跳。一個剛剛在一個酒桶上坐下的高大漢子也跳了起來。還有其他幾個人加快了腳步。

    “那是要搬到船上去的,不是讓你坐的!我們會在船上再談,孩子。不,你這個傻瓜!你不能自己搬!你想自己受傷嗎?”連翹大步沿著碼頭走去,把那個可憐的村民狠狠地批了一頓,語氣比起半夏本來以為自己要遭到的重許多。

    半夏看著南方的夜空。

    他在那邊的某個地方。不在海門通,不在滅絕之境。她很肯定。堅持住,你這個一腦袋高粱花的白癡。如果你在我能把你救出來之前送了命,我會親自把你生扒了皮。她沒有想到要問自己如何把他救出任何困境,因為她自己正在前往嘉榮。

    她一邊披上披風,一邊動身去尋找劃往遠方的小舟。

    旭日的光芒把令公鬼照醒了,他緩緩坐起來,呆看著眼前的情景,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一切都變了,或者說,幾乎一切都變了。

    這裏有太陽和天空,盡管太陽蒼白、天空無雲。巫鹹和葉超仍然躺在他的兩邊,包在各自的披風裏熟睡著,他們的馬匹仍然綁在一步之外,可是,其他所有人都不見了。武士、馬匹、他的朋友們,所有人、所有東西都沒有了。

    洞穴本身也變了,他們三人此刻位於洞穴正中,而不是原來的洞穴邊緣。令公鬼的頭部旁邊,立著一根鴉青色石頭圓柱,高三丈左右,粗有數圍,上麵深深地刻滿了數百個、也許數千個圖案和記號,用的是某種他不認識的語言。

    洞穴的地麵上鋪著白色石頭,平坦得像個地板,打磨得十分平整幾乎可以反光。洞的周圍砌著寬闊高大的圓弧形台階向著洞邊升起,每一級的顏色都不一樣。洞口附近的樹木發黑扭曲,似乎被一場火災燒過。一切景色看上去都顯得比它應有的顏色蒼白,跟太陽一樣,顯得很柔和,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隻不過,事實上並沒有薄霧。隻有他們三人和他們的馬匹看上去是真實立體的。然而,當令公鬼觸摸身下的石頭時,感覺告訴他,那石頭也很真實。

    令公鬼伸出手去推巫鹹和葉超“醒醒!醒來告訴我我在做夢。請你們醒醒!”

    “已經早晨了嗎?”巫鹹邊說邊坐起來,然後,張大了嘴巴,兩隻圓咕嚕的大眼睛越睜越大。

    葉超驚醒過來,然後一躍而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左右張望“我們在什麽地方?發生什麽事了?大家都到哪裏去了?我們在什麽地方,令公鬼大人?”

    他跪倒在地,緊握雙手,眼珠仍然飛快地轉動著“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令公鬼緩緩說道,“我還希望這是個夢,可是也許這真是個夢。”

    他曾經做過不是夢的夢,那是他既不願意重複也不願意回憶的夢。他小心地站起來。一切都維持原樣。

    “我看,這不是夢,”巫鹹說道。他正在研究那根柱子,樣子並不高興。他的長眉毛低垂著掃著臉頰,他的大耳朵像是枯萎了一般。“我認為,這根石柱就是我們昨晚在它旁邊睡下的那根石柱。我猜,我現在知道它是什麽東西了。”頭一次,他的語氣是因為知道而難過。

    比起他的眼前所見馬鳴、子恒和定陽人不見了,一切景色都變了那是同一根石柱不算更瘋狂。

    “我還以為自己逃脫了,但是,它卻重新開始,再也沒有跟這一樣瘋狂的事情了。除非,我發了瘋。”

    他看看巫鹹和葉超。他們的舉動並沒有把他當成瘋子;他們也看見了。那些台階的某種特點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不同的顏色,從藍到紅,一共七個顏色。

    “每種顏色代表一個派別。”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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