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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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鹹坐起來,毯子和披風都落下了。“發生什麽事?已經輪到我守夜了嗎?”他朝令公鬼和紫柳看過來,即使是在月色下,他睜大眼睛的動作也足夠清楚。

    令公鬼聽到紫柳在他身後歎了口氣。他從她身邊走開,仍然不看她。卻看到她的腿如此雪白,如此光滑。

    “什麽事,葉超?”令公鬼盡量平緩地問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葉超的氣,自己的氣,還是,紫柳的氣?沒理由生紫柳的氣。“你見到什麽了嗎,葉超?”

    尋訪使低著眼皮說道“是營火,大人,就在下麵的小丘裏。我起初沒有看見。因為他們把火壓得很小,而且藏了起來,不過,他們這樣做隻是為了躲避身後的人,而不是前方和上麵的人。就在兩裏之外,令公鬼大人。肯定不會超過三裏。”

    “想必是羅漢果,”令公鬼說道,“畢竟鄧禹不會害怕有人跟蹤。一定是羅漢果。”一時之間,令公鬼不知道此刻自己該怎麽做。他們一直在等羅漢果,但是,此刻這個人就在一兩裏之外,他卻不知如何是好了,“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們就跟著他們。等鄧禹和其他人趕上之後,我們就可以直接向他們殺過去。”

    “這麽說,”紫柳說道,“你要讓這個鄧禹得到神霄玉府伏魔令了。還有,榮耀。”

    “我不想要,”令公鬼想都沒想就轉過了身,她就在眼前,雙腿在月光下白皙如玉,她絲毫不在意,就像這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就像這裏隻有我們兩個,這念頭自己冒了出來,她想要的是得到神霄玉府伏魔令的男子。

    “我們三個人是無法從他們手中奪走彎月夔牛角的。鄧禹帶了二十個長矛兵。”

    “你不知道你是否能奪走它。你也不知道,這個人帶了多少隨從?”她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很堅決,“你甚至不知道,在那裏紮營的人是否擁有彎月夔牛角。唯一的方法就是你自己下去看一看。帶著你的昆季去吧;他們一族擁有銳利的眼睛,在月光下也能看清。而且,他也有力氣搬動彎月夔牛角和它的箱子,隻要你做出正確的決定。”她的口氣很堅決。“你不能肯定,那裏的人是否羅漢果。叫葉超四處搜尋根本不存在的痕跡,結果真正的妖魔邪祟來到時,自己卻全部暴露在開闊地,那可就好看了。”

    “我自己去,”他說道,“葉超和巫鹹保護你。”

    紫柳笑著走近他,儀態萬千如同舞蹈。她抬頭看令公鬼,月影把她的臉擋住,宛如麵紗,顯得那麽神秘,令她加倍美麗。“我可以保護自己,直到你回來保護我為止。帶昆季去吧。”

    “她說得對,令公鬼,”巫鹹站起來說道,“在月色之中我看得比你清楚。有我的視力幫助,比你獨自一人去看得更清楚,我們可以不用靠得太近。”

    “好吧。”令公鬼大步走向自己的寶劍,把它扣在腰間。弓和箭留下了;黑暗中,弓發揮不了什麽用處,而且,他打算去看,而不是去戰鬥。“葉超,把營火位置指給我看。”

    尋訪使帶著令公鬼爬上山坡,爬到岩石上,那塊石頭就像從山側伸出的一隻巨大拇指。那營火隻是一個小點而已——葉超指給他看的時候,令公鬼一開始還沒看見。不論是誰生的火,一定是不想被人看見。他把它的位置記在腦中。

    他們回到營地時,巫鹹已經給什伐赤和大馬上好了鞍。令公鬼爬上馬背時,紫柳捉住了他的手。“記住,榮耀,”她輕聲說道,“記住。”她身上的中衣比他的印象中顯得更合身,就像是,中衣配合著她的身形重塑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抽回來,說道“葉超,以你的生命保護她。巫鹹?”他輕輕踢了踢什伐赤的肚子。黃巾力士的大馬邁著沉重步子跟在身後。

    他們沒有試圖加快腳步。夜晚籠罩著山脈的側麵,月影使每一步都難以看清。令公鬼再也看不到那火光了——不用問,從水平方向看去,它藏得很好——但是,他牢牢記得它的位置。對於一個學會在錫城老林子的糾纏樹木之中狩獵的人來說,尋找那簇火並不是很困難。然後,該怎麽做?紫柳的臉在他眼前浮現當我站在找到神霄玉府伏魔令的人身邊時,我將會多麽驕傲。

    “巫鹹,”為了理清頭腦,令公鬼忽然說道,“她叫你昆季是什麽意思?”

    “令公鬼,在古語中,”黃巾力士的大馬猶猶疑疑地選擇著落腳點,但是,巫鹹指引它前進的時候肯定得像是走在日光中,“它的意思是兄弟,是手足昆季,親如手足,的縮略語。它是一個很正式的用語,不過,我聽說瑤琳桐廬人用詞都很正式。至少,貴族是這樣的。我在那裏見過的平民根本一點都不正式。”

    令公鬼皺起眉。一個放羊的不可能被一個正式的瑤琳桐廬貴族家族接受。他罵自己你頭腦裏一定有什麽東西在搗鬼,馬鳴沒有說錯你。你瘋了,而且頭大發脹。但是,如果我可以成親,他祝告求福自己能停止胡思亂想,可是,在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前,太虛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使思考成為遙遠的事情,成為其他人的事情;乾曜照耀著他,向他招手。

    令公鬼咬緊牙關,忽略它;這就像是企圖忽略頭腦裏的一塊熱炭,但是,至少他可以控製它。

    或者,幾乎可以。

    令公鬼差點想遣散太虛,然而,外麵的夜色裏有妖魔邪祟,而且此刻離他更近了。還有黑水修羅。他需要空靈,甚至需要太虛中那令他難安的平靜。他想我不需要碰它。我不需要。

    過了一會兒,他收住什伐赤的韁繩。他們站在山腳,山坡上稀疏的樹木在夜裏隻有烏黑的影子。“我覺得,我們現在已經很靠近了,”令公鬼輕聲說道,“我們最好下馬走吧。”他從馬鞍上滑下,把紅棕小馬綁在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