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一絲謊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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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女皇才能承得起這般浪費伍相奴,冷丹,”屍魃打斷了她,“我訓練這個伍相奴不是為了讓她被扔掉的。”

    “到眼下為止,我沒有看到你在進行任何訓練,屍魃。隻有一大堆聊天,仿佛你跟這個伍相奴是兒時好友。也許,是時候看看她能力如何了。”

    屍魃打量著半夏,問道“你現在的控製能力是否能到達那麽遠?”她指向山頂上孤零零地立著的一棵馬尾鬆。

    半夏皺眉看著那棵樹,距離這支士兵和蘇羅轎子的隊伍大概有半裏。她從來沒有試過在臂長之外的距離使用力量,不過她覺得自己可能辦得到。“我不知道。”她回答。

    “試試看。”屍魃說道,“感覺那棵樹。感覺它的樹液。我要你不但把它的所有樹液加熱,還要到達每一根樹枝裏的樹液都在瞬間汽化的地步。試試。”

    半夏震驚的發現,自己感到一種遵照屍魃命令去做的。這兩天,她沒有引導,連碰都沒有碰過陰宗;用紫霄碧氣充實自己的渴望使她全身顫抖。

    “我……”不到半個心跳的瞬間,她放棄了本來要說的不願意;身上仍然火辣辣的鞭痕提醒她別再做傻事辦不到,她改口說,“太遠了,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其中一個禁師粗聲大笑起來,冷丹說“她連試都沒有試過。”

    屍魃幾乎是傷心地搖了搖頭。當一個人成為禁師足夠長的時間之後,她告訴半夏,她就能學會如何不戴手鐲也能看透一個伍相奴的許多事情。可是,如果戴著手鐲,一個禁師永遠都能知道一個伍相奴到底有沒有嚐試引導。

    “你必須永遠對我,或者對任何禁師誠實,一絲謊言都沒有。”突然間,那無形的鞭子又回來了,從四麵八方抽打她。她一邊大叫,一邊揮拳去打屍魃,對方隻是隨手把她的拳頭撥到一邊,半夏卻覺得屍魃是用棍子敲開她的手臂。她一踢杏姑的肋骨,可禁師緊拽在手裏的銀鏈幾乎把她從馬鞍上扯了下來。狂亂之中,她向陰宗伸出手去,想狠狠地傷害屍魃讓她停止,就跟她對自己所做的一樣。禁師挖苦般搖了搖頭;半夏的皮膚忽然像被滾水澆灌,使她大聲嗥叫。直到她完全放開陰宗,這種炙燒才退去,而那無形的抽打卻一直沒有減輕或者慢下來。她想大喊,我願意嚐試,求你停止吧,可她卻喊不出來,隻能慘叫和掙紮。

    朦朧地,她知道紫蘇憤怒地叫嚷著想到她身邊來,可冷丹從紫蘇的手中奪走了韁繩,另一個禁師則厲聲對自己的伍相奴下令,那個伍相奴看著紫蘇。然後,紫蘇也開始大叫,手臂亂甩,仿佛在阻擋拳頭或者驅散刺人的蟲子。在她自己的痛苦之中,紫蘇顯得那麽遙遠。

    她們的嘶喊足以讓前麵的一些士兵轉身來看了。可看了一眼之後,他們就回過頭去。禁師們要如何對付伍相奴不關他們的事。

    半夏覺得這仿佛要永遠持續下去,可是,它終於停止了。她虛弱地趴在馬鞍的鞍橋上,淚流滿臉,對著杏姑的鬃毛啜泣。

    “你的勇氣可嘉,”屍魃平靜地說道,“最強的伍相奴都是那種擁有勇氣可供調教的。”半夏緊閉雙眼,隻希望自己也能把耳朵堵上,把屍魃的聲音堵在外麵。我必須逃走。我必須,可是,怎麽逃?湘兒,救救我。湘兒你現在在哪啊,知不知道我在受苦,誰來救救我。

    “你會是最強的伍相奴之一。”屍魃滿意地說道,伸手摸摸半夏的頭發。一個安慰自己小狗的女主人。

    湘兒坐在馬鞍上,向前探出身體,繞過茂盛多刺的矮樹叢往外張望。眼前是零散的樹木,有些樹葉已經轉黃。樹與樹之間的寬闊草地和矮樹叢似乎沒有人。除了那一縷大樹杜鵑冒出的細煙在風中搖曳,沒有其他動靜。

    那大樹杜鵑是她的傑作,還有晴空中的一次雷電,還有其他她想都沒想過、直到那兩個女人企圖用來對付她為止的招數。她猜,那兩個女人一定是以某種形式一起行動的,雖然她不明白她們互相之間的關係,隻知道她們是用鏈子連在一起。一個戴著項圈,但另一個顯然也被鏈子鎖住。湘兒可以確定的是,她們中的一個,或者兩個,是鬼子母。她一直沒能看清楚她們身上引導時發出的靈光,不過,她們一定是的。

    我非常樂意把她們的事情告訴璐瑤安夫人,她冷冷地想著,她們不是說,鬼子母們不可以用紫霄碧氣做武器嗎?她顯然就用了。她那一道雷電至少把那兩個女人給打了下馬,而且,她還看到了一個士兵,或者說,士兵的屍體,被她拋去的火球燒焦。不過,她已經有好一會兒沒看到這些陌生人的任何蹤影了。

    她的前額滲出汗珠,這並不全是因為耗費力氣。她跟陰宗的連接已經斷開,而她,無法重連。就在明白青黛背叛了她們的那一瞬間所激起的憤怒之中,陰宗幾乎在她意識到之前就已經出現,紫霄碧氣衝進她的身體。那時候,她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做。後來,那些人一直在追趕她,被人像追動物一樣追捕的憤怒如同燃料般支持著她。如今,追趕的人都不見了。看不見敵人、沒有目標可供襲擊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擔心他們會設法偷襲自己,越擔心半夏、儀景公主和紫蘇究竟怎樣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感覺大部分是害怕。為她們害怕,為自己害怕。而她需要的,是憤怒。

    一棵樹後,有什麽東西動了動。

    她屏住了呼吸,亂摸亂找著尋找陰宗,可是,璐瑤安夫人和其他姊妹教給她的所有練習,什麽腦海中盛開的花蕾,什麽把自己當成河岸般輕擁著潺潺小溪的想象,都沒有任何用處。她可以感覺到它,感覺到太一,可她碰不到它。

    儀景公主彎著腰警惕地從樹後挪出來,湘兒鬆了一口氣,全身一軟。王女的裙子髒兮兮的,已經撕破,她的頭發枯黃亂糟糟夾著樹葉,她搜尋的雙眼睜得跟一隻受驚的小鹿般圓,不過,她的手裏穩穩地握著一把短匕首。湘兒拿起韁繩,騎馬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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