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這個女人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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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另一個唯一沒有束發的人正高喊著,“你找到她了,是吧?我以為你這次要在外麵熬過這一夜呢!”

    那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但聲音的主人卻穿著一套男孩子的衣褲,還把頭發削得很短。

    一陣疾風吹過穀地,吹起了眾人身上的披風,也讓那麵旗幟完全飄揚起來。片刻之間,旗上所繪的生物似乎正禦風而行。它四足馳張,身上覆蓋著金紅色的鱗片,金色的鬃毛有如獅鬃,每條腿的末端都伸展出五隻金色的爪子。

    這是一麵傳說中的旗幟,一麵大多數人即使看見了,也不會知道的旗幟。但如果他們知道了這麵旗幟的名字,他們心中將隻剩下恐懼。

    子恒率先走進穀地,同時朝身後揮了揮手。“歡迎來到太乙雷聲應化天尊的營地,莫止。”

    這名鑄刀人女子毫無表情地盯著那麵旗幟,直到它-一新垂下,她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營火旁的眾人身上。那個有子恒身材的一倍半高、兩倍粗,正在閱讀的身影特別引起她的注意。“你們的隊伍裏有位黃巾力士。我沒想到……”她搖了搖頭。“鬼子母,純熙夫人在哪裏?”看起來,真應化天尊旗的出現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子恒指了指最遠處的山坡。山穀盡頭有一幢建築物,它的牆壁和斜坡屋頂完全是由未經加工的圓木所搭建。它是穀地中最大的建築物。實際上,它也沒大到可以稱得上是間大房子。也許隻是大到可以被叫做房子,而不是棚屋。“那就是她住的地方。她和她的退魔師孔陽住的地方。您要不要先喝些熱……”

    “不,我有話要和純熙夫人說。”

    子恒並不覺得驚訝。所有來到此地的女人都堅持要立刻見到純熙夫人,而且要單獨會麵。子恒還記得,上次那位半凍僵的老乞婦拒絕了烤火和熱茶,迫不及待地向純熙夫人的小屋跑去時的情景。那時還在下雪,但她卻打著赤腳。而純熙夫人在每次會談後都會告訴他們一些消息,但那隻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而她自己則像為了饑餓的家人而悄悄靠近世界上最後一隻兔子的獵人那樣,強自掩藏著激烈的心情。

    莫止從馬鞍上滑下來,把韁繩遞給子恒“幫我喂喂他,好嗎?”她拍了拍花斑母馬的鼻子。“花花並不習慣背著我走這麽崎嶇的道路。”

    “雖然飼料仍舊缺乏,”子恒對她說“但我們會盡力而為。”

    莫止點點頭,沒有多說,便轉身往山坡那裏匆匆跑去,雙手拉著鮮綠色的裙擺,繡有藍色花飾的紅披風在她身後飄舞。

    子恒跳下馬鞍,和從營火邊走過來接應馬兒的人簡單地說了幾句。他把自己的弓交給了接應拳毛騧的人。不,除了一隻傷魂鳥外,他們隻看到群山和那名鑄刀人女子。是的,那隻傷魂鳥已經死了。不,她對群山之外所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不,他不知道他們是否很快就會離開這裏。

    或者永留此地,子恒這麽對自己說。純熙夫人已經讓他們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個冬天了。這些句町人不認為她下達過什麽樣的命令,至少在這裏她並沒有命令他們做些什麽。但子恒知道,鬼子母在某種程度上似乎總是在控製著他們。特別是純熙夫人。

    等到馬匹們都被牽到粗略搭建而成的馬廄去之後,騎手們紛紛走到營火旁暖暖身子。子恒將披風攏到肩後,帶著感激的心情將雙手伸向營火。火堆上放著一隻鑄鐵的大鍋,裏麵飄出的香氣讓子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看起來,今天一定是有人在打獵時好運降臨。

    旁邊的另一堆火上烘烤著一些草木根莖,發出淡淡的蕪菁香氣。子恒嗅了嗅,注意力全都放在麵前的鹵肉上。最近這段時間,他對肉食的喜愛愈來愈強烈了。

    身穿男子服裝的女子望著莫止,一直到她消失在純熙夫人的小屋裏。

    “你看見了什麽,紫蘇?”子恒問。

    紫蘇走到他身邊,黑眸裏寫滿了煩亂。子恒不明白她為什麽一定要穿長褲,而不著裙裝。也許是因為子恒認識她,所以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把她看成一個過於俊悄的小夥子,而不是一位漂亮的女孩。

    “這個女人就要死了。”紫蘇望著營火邊的其他人,輕聲說道。但除了子恒之外,沒有人聽得到她說的話。

    子恒僵在原地,腦子裏隻剩下莫止溫和的麵孔。他不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馬上死雲!匠民從不會傷害任何人。盡管麵前就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但他卻感覺一陣寒意直透骨髓。饒了我吧,真希望我沒問過紫蘇這個問題。實際上,知道紫蘇有這種能力的鬼子母並不多,而且她們也不了解紫蘇到底在做什麽。有時,紫蘇能看見人們身邊圍繞著各種不同的畫麵和靈光,有時,她甚至知道這些東西所代表的意義。

    做飯的正在用一根長木勺攪拌鍋裏的鹵肉。這名句町人看著紫蘇和子恒,摸摸自己的高鼻子,朝他們笑了笑,便起身走到一邊去了。

    “他肯定誤會了,”紫蘇嘟嚷了一句。“他可能以為我們是一對情侶,正在火邊互訴衷情呢!”

    “你確定?”子恒問。紫蘇揚起一邊的眉毛看著他,子恒慌忙接著說“我是指關於莫止的事。”

    “她叫莫止?真希望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這種感覺總是很糟糕。知道她會發生什麽事,但是卻無能為力……子恒,我看見她的臉滑過她的肩膀,上麵布滿了血跡,雙眼無神地凝視。沒有比這次更清楚的了。”她哆嗦了一下,用力地揉搓著雙手。“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有多可怕,我真希望能看到更高興的事情,但所有高興的事情似乎都已經消失了。”

    子恒張開嘴,想要警告莫止,但他一句話都沒說,又把嘴重新閉上。紫蘇的所見所知從未偏差過,無論它們是好是壞,她確定會發生的事情,最後總是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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