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什麽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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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熙夫人的喝止增加了子恒心中的疑惑。混沌妖皇是什麽?他們和黑水修羅是同一類的嗎?還是更糟糕?或者是其他什麽東西?但子恒並沒有開口問這些問題。

    當純熙夫人認為某個話題已經無需再說的時候,她就不會對此再說出半個字。當她閉嘴的時候,你也不可能從孔陽那裏探聽到什麽,因為他也會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嘴閉得緊緊的。而那些句町人也同樣會對純熙夫人的命令言聽計從。沒有人會想惹惱一位鬼子母。

    “這裏邊有事!”紫蘇嘟嚷了一聲,不安地望著包圍他們的黑暗。“你沒有聽到他們說的?他們有事瞞著我們!”

    “什麽都沒有改變,”子恒陰鬱地說“沒有改變。我們不能到平原去,十首魔王羅波那想要我們的命。”

    “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純熙夫人平靜地說“因緣將一切都納入其中。我們必須駕馭整個因緣,而不僅僅是瞬息的變化。”她依次望向麵前的每一個人,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阿怒,你確定哨兵們沒有漏掉任何可疑之物嗎?即使是十分微小的東西?”

    “鬼子母,純熙夫人,真應化天尊大人的轉生動搖了一切確定的事情。在和犼神七煞的戰鬥中,更沒有什麽是可以確定的。但我將以我的生命保證,這些哨兵們與任何一位退魔師一樣盡職盡責。”這是子恒聽阿怒說出不帶粗話的最長的一句話。獨眼武士的額頭也因努力地修飾發言而沁出了汗水。

    “我們都有可能犯錯,”純熙夫人說“剛剛令公鬼的行為,就像是在山頂燃起一團大火,方圓十裏內的任何一名犼神七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也許……”紫蘇有些猶豫地說道“也許你應該另外設置結界,將他們阻攔在外麵。”

    孔陽瞪了紫蘇一眼。孔陽有時也會質疑純熙夫人的決定,但他很少會在別人有可能察覺的情況下這麽做。而他也不會讚成任何人提出這樣的質疑。麵對退魔師嚴厲的目光,紫蘇毫不畏懼地朝他皺起眉頭。

    阿怒道“犼神七煞和黑水修羅雖然夠糟糕的了,但我至少能看到他們。但我可不喜歡想到會有……會有那些混沌妖皇溜進來,在我注意到他之前就被他割開喉嚨。”

    “我做法的結界可以讓我們避開混沌妖皇的搜尋,正如同它能讓我們避開其他妖魔邪穢一樣。”純熙夫人說“我們現在很虛弱,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藏起來。如果有七煞在這時走到過於靠近我們的地方……實際上,設置能殺死他們的結界超越了我的能力。即使我能做到,這樣的結界反而會將我們束縛在這裏。因為同時設置兩道結界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一些妖魔邪穢被殺死的同時,會有更多妖魔邪穢發現我們。我將保護我們的責任委托給句町武士,還有孔陽,並用現在這道結界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我會在營地周圍巡査,”孔陽道“如果有什麽被哨兵遺漏的,我會找到。”他不是在自誇,隻是在陳述。阿怒甚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但純熙夫人搖搖頭。“我的退魔師,今晚我們需要你待在營地之中。”她抬起頭,目光望向周圍漆黑的群山。“今晚空氣中,有一種不尋常的感覺。”

    “等待。”子恒突然意識到,這個詞是自己說出來的。純熙夫人轉頭望著他,一直望向他的內心深處。子恒此時隻希望自己剛才什麽都沒說過。

    “是的。”純熙夫人點頭。“等待。阿怒,確定你們的族人在今晚會保持高度警戒。”她不需要提醒那些人將武器放在枕邊,因為句町人總是會這麽做的。“好好睡一覺。”她隻是這樣對所有人說道,彷佛他們真的可以好好睡一覺,度過這個安逸的夜晚一般。說完這句話,她便轉過身,朝她的小屋走去。孔陽匆忙盛了三盤鹵肉,也跟著純熙夫人跑了過去。

    子恒的眼睛金光閃爍,它們望穿了黑暗,一直盯著退魔師的背後。“好好睡一覺。”他喃喃地重複著。鹵肉的香氣突然擾亂了他的心神。“阿怒,我值第三班夜哨?”

    句町人點點頭。“那我就試著接受她的建議吧!”其他人這時也都向火邊走來。細碎的交談聲在正走上山坡的子恒背後不停地響起。

    子恒有一間自己的小屋。低矮的屋子讓他勉強可以站直身體。牆壁的裂縫都用紅泥糊住。一張簡陋的床舖占據了屋子將近一半的空間,一層鬆針鋪上一張毯子就是子恒的床墊。剛才那個幫子恒牽馬的人已經將他的長弓放在了門邊。子恒將他的腰帶連同戰斧和箭囊一起掛在牆上的一根釘子上。脫下外衣時,

    子恒不禁哆嗦了一下。夜晚仍然很冷,不過寒冷可以讓他不致於睡得太沉。因為在沉睡中,那些夢境永遠也不會放過他。

    子恒躺在床上,用一條毯子蓋住身體,雙眼凝視著原木屋頂,身體顫抖著。隨之而來的,便是睡眠,是夢。

    冰冷充滿了整個房間,高大的岩石地窩爐中,有火舌在冰冷中跳動。子恒在火前揉搓著雙手,卻感覺不到熱度。冰冷的空氣卻讓他有一種古怪的舒適感,彷佛他身在一層護盾之中。是防護什麽的盾?

    他不知道。腦海深處傳來竊竊私語,模糊的聲音,含混的意念,淩亂地進入他的意識。

    “那麽,你會放棄了。這樣對你最好。來吧,坐下,我們來談一談。”

    子恒轉身看著說話的人。屋裏散布著幾張圓桌,剩下的便是空曠,還有坐在角落裏的一個漢子,和籠罩著他的陰影。房間有些迷蒙,像是一個記憶,而不是一個地方。實際上,他無法真正看清任何一件東西。他回頭瞥了爐火一眼,現在,它變成了一座磚砌的地窩爐。不知道為什麽,子恒覺得一切都很自然,一切就應該這樣。隻是他説不出為什麽。

    那個人朝他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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