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是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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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兒總是忘記她已經不是思堯村的禁魘婆,而半夏也不是個小孩子了。

    半夏想但她帶著那枚戒指,而我沒有。是的,現在還沒有!這意味著我們的關係並沒有改變!

    “你想知道純熙夫人是如何對待令公鬼的?”

    半夏故作甜蜜地問。看到湘兒抽筋似的猛拉了一下頭發,她不禁感到一陣快慰。但這種愉悅很快就消失了。她並不是真的喜歡說傷人的話。而且,她知道湘兒對那名同鄉大男孩的感情正如同小貓掉進毛線籃子,把毛線弄得一團糟。但令公鬼不是小貓,而湘兒必須對他做些事情,以免他頑固而愚蠢的高傲讓她瘋狂到殺死他。

    她們一共是六個人,為了防止在沿途的村鎮過於招搖,六個人都穿著非常普通的衣服。但在扶風坪草原上,這支隊伍還是顯得有些突兀。她們之中有四名女性,而剩下的兩名男性中,還有一名躺在由兩匹馬所負載的吊床上。掛吊床的馬背上放著簡單的行李,以及她們在村鎮之間旅行所需的補給品。

    六個人,半夏想,有著多少秘密?她們分享著不隻一個秘密,其中有一些甚至在巫鬼道裏也不能輕易泄露。在老家時的生活真的比現在簡單多了。

    “湘兒,你認為令公鬼還好嗎?還有子恒?”半夏匆忙地說道。她無法再裝作有一天她會嫁給令公鬼了。

    現在,這件事情隻剩下了表麵的偽裝。她不喜歡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也不是一直以來她希望的,但她知道,

    事情已經是這樣了。

    “你的夢?它們又在困擾你嗎?”湘兒的聲音裏滿是關心,但半夏沒有心情接受這種同情。

    半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就像平常一樣,像她能控製自己的時候一樣。“我們聽到了許多傳聞,我不確定到底出了什麽事。那裏麵有著各種荒謬和錯誤的事情。”

    “自從純熙夫人走進我們的生活以來,每件事都變得離譜了。”湘兒粗聲粗氣地說,“令公鬼、子恒……”她猶豫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半夏覺得,湘兒堅信令公鬼身上所有的變化都是純熙夫人一手造成的。“他們現在隻能自己照顧自己了。恐怕我們要先為自己擔心。我能感覺到出了些問題。”

    “你感覺到了什麽?”半夏問。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場風暴。”湘兒的黑眸審視著早晨的天空。澄清的碧空上,隻有幾縷飄散的淡雲。

    她又搖了搖頭“就像是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湘兒總是能準確地預測天氣。她們稱這種能力為聽風解語,每個村莊的禁魘婆都應該有這樣的能力。但實際上,有很多禁魘婆並沒有這種能力。自從離開思堯村以來,湘兒的能力一直在增強,但也發生了改變。有時,她感覺到的風暴變成有關於男子的事情,而不再是關於風雨的。

    半夏咬著下唇,思考著。她們不能停下來,或者放緩腳步。她們已經走了那麽遠,離嘉榮城已經這麽近。馬鳴的狀況已經無法再拖延。她的理智也許會告訴她,自己遠比一個鄉村丫頭重要得多,不應該隻想著自己兒時的玩伴,但她似乎無法這麽理性。她望向其他人,想知道他們有沒有注意到什麽東西。

    鬼子母連翹,矮矮胖胖的,穿著青蓮色的衣服。她騎在馬上,顯然又陷入了沉思。腦袋上的鬥笠罩住了她整個腦袋,隻露出一部分臉頰。她走在領頭的位置,卻隻是放任坐騎按它自己的步伐前進。她是臨月盟鬼子母,而臨月盟鬼子母常常會把全副精力放在尋覓知識的真理上,對自己周遭的世界卻不聞不問。不過半夏不確定連翹是否真的有這種超然的心態。因為就半夏看來,連翹對這個世界的事務相當的熟悉。

    儀景公主和半夏的年紀差不多,同樣也是一名初階生。她的性格來說,和半夏的完全不一樣。她走在馱著馬鳴和吊床的兩匹馬身側。馬鳴一直處在不省人事的狀態,身上也穿著與半夏和湘兒同樣的灰色衣服。所有人都能覺察到儀景公主眼中擔憂的目光。至今為止,馬鳴已經連續昏迷了三天。那個削瘦的長發男人走在兩匹馬的另一側。他看上去正努力地搜索別人不會注意到的地方。他臉上的皺紋也因專注而顯得更加的深。

    “波嘎。”半夏喊了一聲。湘兒點點頭。她們放慢了馬速,讓後麵的人能跟上她們。連翹仍舊在前麵一頂一頂地走著。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波嘎?”湘兒問道。儀景公主也將目光從馬鳴身上抬起,臉上神情專注。

    被三名女子盯住,削瘦的漢子不安地在馬鞍上聳了聳肩膀,揉搓著自己的高鼻子。“麻煩,”他的聲音模糊而不情願。“我覺得,也許……是麻煩。”

    身為效忠句町族長的一位潛行者,波嘎並不像句町戰士那樣在頭頂束發。但他腰間的短劍和蛇形匕首早已經過無數次戰鬥的磨洗。多年的經驗讓他有能力嗅出惡人的行跡,特別是那些動用暴力的人。

    在旅途中,他曾經兩次建議離開她們剛剛到達的村莊。第一次,夥伴們全都反對他的建議,因為她們太過疲憊了。但在她們歇宿的那個晚上,客棧東家和村子裏的另外兩個漢子企圖將她們殺死在床上。

    幸好這三個漢子不是魔物的爪牙,隻是普通的盜賊罷了,隻因覬覦她們的馬匹和行囊,才犯下這樣的惡行。但其他的村民都知道這三個人的身分。他們顯然將陌生人視為可以隨意劫掠的對象。這讓六名旅者不得不被迫在一群揮舞手斧和幹草叉的暴徒麵前倉皇逃跑。第二次,波嘎一說出有危險,連翹就命令她們盡快催馬離開那個村子。

    這名潛行者在和同行的女人們說話時總是很小心。隻是在馬鳴還能說話的時候,他們兩個倒是能聊得很開心。他們常常會互相開玩笑,一起擲骰子。不過,他們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會離女人們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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