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必須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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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歎了一口氣,伸手牽過了馱著吊床馬匹的韁繩。馬鳴全身都蓋在毯子下麵,隻露出一張臉。他的呼吸顯得幹燥沙啞。就快了,她心想,你很快就能得到治療了。我們會知道,有什麽在等著我們。半夏希望連翹不要再嚇唬她們了,她希望自己能相信連翹給她們的恐嚇都是無稽之談。

    連翹帶領她們繞過巫鬼道圍牆的正麵,走到一扇狹窄的側門前。門開著,一旁站了兩名衛兵。鬼子母停住馬,掀起鬥笠,從馬鞍上俯身向一名衛兵輕聲說著什麽。那名衛兵楞了一下,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半夏和其他人,飛快地說了一聲“大師聖明,說得及是,屬下遵命。”便消失在巫鬼道圍牆內。在他說話的時候,連翹已經催馬向門裏走去,不過,她並沒有顯露出任何急迫的神色。

    半夏牽著馱吊床的馬跟在後麵。她和兩名夥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納悶連翹向衛兵說了些什麽。

    一棟灰色石頭砌成的房子就立在牆內的門旁邊。它的輪廓就像是一個能放六個點心的那種六格盒子。一小隊衛兵在門裏來回走著。看見鬼子母到來,他們急忙停止閑談,紛紛向連翹施禮致敬。

    巫鬼道內的這部分可能曾經是某個王候人物的花圃。這裏零散分布著樹木、修剪過的矮樹叢和寬闊的碎石路。其他建築物在樹林間隱約可見。巫鬼道則君臨一切地俯瞰著它們。

    她們腳下的道路直通向樹林間的一處馬廄。一到那裏,穿著袏衣的馬夫們急忙跑過來,接下了她們的坐騎。在鬼子母的指揮下,幾名馬夫解下吊床,輕柔地將它放在一邊。當馬匹被牽入馬廄的時候,連翹從馬鳴腳邊拿起那隻皮袋子,小心地將它夾在一隻胳膊下麵。

    湘兒緊握拳頭,皺眉盯著鬼子母道“你說過,他也許隻剩幾個時辰的時間。而你還要……”

    連翹抬起一隻手,湘兒立刻閉上了嘴。但半夏無法確定,阻止湘兒的是連翹的手勢,還是從碎石路上傳來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鬼子母浣花夫人出現在眾人麵前,還有三名見習使跟在她身後。她們白色的衣服邊緣鑲著鬼子母七個宗派的色帶,從藍到紅。還有兩名身材高大,穿著直裰的漢子。這位初階生導師是名略顯豐滿的女子,有著郯城人高顴骨的特征。偏紅的頭發,清澈的褐眸在眼角處略微翹起,這些讓她圓潤無瑕的臉龐顯得很有特色。她看了半夏和其他人一眼,眼神平和,但她的嘴角卻是繃緊的。

    “你把三名逃亡者帶回來了,連翹。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幾乎要希望你不曾把她們帶回來。”

    “我們不是……”半夏開口道。

    但連翹尖銳的聲音立刻打斷了半夏,“閉嘴!”連翹盯著她,然後又看著她們三個,彷佛她嚴厲的眼神能封住她們的嘴巴。

    半夏相信連翹確實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前,她從沒見過連翹發怒。湘兒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喃喃地說了些什麽,隻是她沒讓別人聽見。浣花夫人身後的三名見習使自然不敢多言。但半夏認為自己能看得出來,她們都豎起了耳朵傾聽湘兒的言辭。

    當連翹確定半夏和其他兩個姑娘不會再出聲之後,她轉過身,看著浣花夫人,才道“那個男孩必須被帶到與所有人隔離的地方。他身患惡疾,非常危險。對別人和對他自己同樣危險。”

    “我被告知你帶來了一副吊床。”浣花夫人望著她帶來的兩名勞工,朝那副吊床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話。馬鳴立刻被那兩名勞工帶走了。

    半夏張開嘴,想說馬鳴需要立刻接受治療。但連翹飛快地瞪了她一眼,怒氣四溢的目光讓她立刻閉上了嘴。湘兒用力揪著自己的頭發,幾乎要把它們全部從頭頂拔下來了。

    “我覺得,”連翹說,“塔裏的人都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了吧?‘”

    “有些人還不知道,”浣花夫人對她說,“但她們很快就會知道了。你們的來來往往已經成了公開討論和私下交談最重要的話題,甚至比冷泉鎮發生的事情更多的成了談資,且更遠遠重要過瑤琳桐廬的戰爭。你還想包藏什麽秘密嗎?”

    連翹用雙臂抱住那個皮袋子“我必須覲見丹景玉座。立刻。”

    “那這三個人呢?”

    連翹看了看姑娘們,皺起眉頭“她們必須受到嚴格監管,直到丹景玉座想見她們,如果尊上確實想見她們的話。記住,嚴格監管。我覺得,用她們自己的房間就好了,還不需要牢房。切記,不許她們說一個字。”

    連翹雖然是對浣花夫人說話,但半夏知道,連翹最後說的那些話是在提醒她們。湘兒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她猛揪著自己的辮子,彷佛想揮拳擊打什麽。儀景公主的眼睛睜得老大,原本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蒼白。半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憤怒,恐懼,或是擔憂。應該是三種心思攪在一起了,她心想。

    連翹最後端詳了她帶回來的三個姑娘一眼,便匆匆向巫鬼道走去。那個袋子仍然被她抱在胸前,披風的下擺從她的腳邊飄起。浣花夫人將雙手叉在腰間,審視著半夏三人。突然間,半夏感到鬆了一口氣。初階生導師對待她們的時候,總是保持著穩定的情緒和一種帶有同情心的幽默感。即使是在她們因為犯錯而需要承受額外的雜役時也是如此。

    但浣花夫人在開口時,聲音卻變得相當嚴厲“不許說一個字。既然連翹這麽說了,那你們就一個字也不許說。除了回答鬼子母的問話之外。如果你們之中有誰說了一個字,我會讓你們希望自己隻會得到一頓鞭打和幾個時辰的擦地板的懲罰。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

    “是的,鬼子母。”半夏說。她聽到另外兩個人也說了同樣的話。隻是湘兒的聲音就如同向對方發出挑戰。

    浣花夫人從喉嚨裏發出一陣厭惡的聲音,幾乎就像是一聲咆哮。“來巫鬼道接受訓練的姑娘愈來愈少了,但終究還是會有人來。其中大多數人在離開時根本就沒學會感受乾曜。能碰觸它的更加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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