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太平難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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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花夫人道“在她們離開之前,幾乎不會有人能學到如何不讓紫霄碧氣傷害到自己。能升階成為見習使的屈指可數,能堅持到披上法衣的更是少之又少。這是一條艱險的道路,伴隨它的是嚴苛的規矩。但每一位初階生還是會竭盡全力堅持下去,拚命想獲得戒指和法衣。即使當她們害怕到每晚都會在被窩裏偷偷哭泣,直到入睡,她們仍然會掙紮著走下去。而你們三個,即使你們天生就有我所無法想像的強大能力,但你們接受的訓練連常規的一半都沒有,就未經許可離開巫鬼道,彷佛三個不負責任的孩童,在外麵接連晃蕩了幾個月。現在,你們若無其事地跑了回來,就如同你們可以在明天重新開始訓練。”

    浣花夫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發出一聲可怕的威嚇。浣花夫人背後的三名見習使哆嗦了一下,就好像她們偷聽的行為被浣花夫人發現似的。隨後,三個人之中一名有著卷曲黑發的女子走上前來。她們都是年輕的姑娘,但年紀都比湘兒大。湘兒跨階成為見習使的過程是絕無僅有的。在一般的過程中,初階生要耗費幾年的時間才能得到巴蛇戒,還要再花上數年的時間才有希望成為正式的鬼子母。

    “帶她們回她們的房間去,”浣花夫人發出命令,“讓她們留在那裏。她們可以得到饅頭、冷肉湯和鹹菜。她們要在房間裏,一直等到丹景玉座發話。如果她們之中有誰說了一個字,你們就要帶她去灶房,讓她刷洗所有的碗盤。”她一說完,就轉身走開了。即使是她的背影也彷佛噴發著怒氣。

    華幽棲望著半夏三人,眼裏閃爍著幾乎可說是渴求的。看見湘兒用怒氣衝衝的目光掩飾自己的心情,她的表神更顯得張狂。華幽棲的圓臉對於違反規矩的人從不會顯露出憐憫,特別是對湘兒。

    這個野人連初階生都沒當過,就拿到了巴蛇戒。在走進嘉榮城之前就導引了紫霄碧氣。看到湘兒顯然沒打算放棄自己的憤怒,華幽棲隻是聳了聳肩“當丹景玉座召見你們的時候,你們應該就會被遏絕了。”

    “不要這樣,華幽棲。”另一名見習使說道。她是這三人中最年長的,她有著柔曲的脖頸和古銅色的皮膚,以及優雅美妙的姿態。“我會帶領你,”她對湘兒說。“我的名字是沈悠悠。我也是一個野人。我會遵守鬼子母浣花夫人的命令,但我不會欺負你。來吧!”

    湘兒擔憂地看了半夏和儀景公主一眼,便歎了口氣,跟隨沈悠悠離開了。

    “一群野人。”華幽棲嘟嚷了一聲,那語氣聽起來像是咒罵。隨後,她將目光轉向半夏。

    第三名見習使是個有著蘋果般紅潤臉頰的漂亮姑娘。她站到儀景公主身邊。她的嘴角總是微微翹著,彷佛是在微笑,但望向儀景公主的嚴厲目光說明她現在並不想說什麽廢話。

    半夏盡量平靜地回應華幽棲的瞪視。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儀景公主那樣,在沉默中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傲慢與輕蔑。淩日盟,她心想,這個家夥肯定會選擇淩日盟。但這些想法並不能阻止她為自己擔憂。我的天啊,她們會如何對待我們?她現在所想到的是那些鬼子母和巫鬼道,而不是眼前這三名見習使。

    “好了,跟我走。”華幽棲尖刻地說道,“讓我站在你的門口守衛已經夠糟糕的了,我不想在這裏站上一整天。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半夏抓住儀景公主的手,向前走去。

    我的天啊,讓她們趕快治療馬鳴吧!

    丹景玉座在她的書房裏來回踱步,不時會停下來,瞥一眼房間中央長桌子上的雕花夜木匣子。這雙眼睛的注視會讓許多統治者呆若木雞。她希望自己不必使用這個匣子裏被小心擬好的文件。它們被秘密地製作,並封存在這裏。一切都是她親手完成的。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預防十幾種可能的突發狀況。她在這個匣子上設了一個陣法,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隻要打開它,裏麵的內容就會在瞬間化成灰燼,而這個匣子也會爆成一團火焰。

    “夫天下者,二也!一者為分,一者為合。合者天下一也,太平之始也,故易矣!分者,兵戈之始,生靈難安,是故太平難求也!”她低聲說道。

    自從被告知連翹已經回來之後,她已經是第一百次這麽說了。她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肩上的七明四照玄光丹裙。七明四照玄光丹裙一直垂到她的腰際,因為由七種宗派的顏色組成,所以相當寬大。丹景玉座屬於所有宗派,也不屬於任何宗派,無論她來自何種宗派。

    房間紋彩絢麗,它屬於曆代擁有這條七明四照玄光丹裙的女子。銅爐子高大寬敞,裏麵沒有生火。這座銅爐子完全是用來自劍門的玉色巨石砌成的,上麵雕刻著精細的花紋。鋪綴地板的拋光菱形紅石來自迷霧山脈。覆蓋牆壁的白木嵌板像镔鐵一樣堅硬,上麵雕刻著上古傳說中的鳥獸,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這些白木是討海人從越過鄢陵荒漠的遙遠地方帶來的,那時,連衛符都還沒出生。高大的拱形落地窗敞開著,將一縷縷早春的青澀氣息送入屋中。從窗外的露台,可以俯瞰她的私人小花圃, 但丹景玉座很少有時間能在那裏站一會兒。

    所有這些華麗宏大與丹景玉座布置在屋中的家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屋中那張桌子和桌後的座椅上沒有任何裝飾,經過蜂蠟拋光的木紋在長久歲月的磨蝕後,變得更加光滑。屋中唯一的另一把椅子也是如此。那把椅子放在桌子對麵,是為來訪者準備的,如果她想讓來訪者坐下的話。一塊晉城小地毯放在桌前的地麵上,上麵呈現出藍色、褐色和金色的簡單圖案。一幅畫著葦叢中的小扁舟的樸素圖畫被掛在牆壁上。六個書架上放著攤開的書冊,分布在房中四處。這就是房間裏所有的擺設了。即使是桌子上的油燈也和普通農家的燈沒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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