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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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要做的?羊祖已經跑出來了,天知道還有多少黑水將軍也自由了。”

    “不要質疑我,”純熙夫人冷冰冰地說,“你還不知道該問什麽樣的問題。即使我給你答案,你現在也完全不能夠理解。而我還不能告訴你這些答案。”

    子恒在純熙夫人的注視下挪了挪他的腳。情況已經很清楚,純熙夫人不會再說什麽了。子恒的中衣摩擦著他胸前的傷口,引起陣陣疼痛。它看起來還不像是個很糟糕的傷口—至少不是被雷電直接擊中!不過這讓子恒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唔……你能治療這個傷口嗎?”

    “那就是說,你不再反感被紫霄碧氣碰觸了,子恒?不,我不會治療它。它並不嚴重,而它會提醒你小心謹慎。”子恒知道,他要小心的是不要再給她施加壓力,以及小心他的夢境,還有不要讓這些事被別人知道。“還有別的事嗎,子恒?”

    子恒望向門口,停了一下,才道“沒事了。如果我認識一個名叫小丹的女人,你覺得這和她會有什麽關係?”

    “蒼天在上,為什麽你會問這樣的問題?”

    “一個姑娘,”子恒有些笨拙地說,“一個年輕女人。我是昨晚碰到她的。她也是一名船客。”子恒要讓純熙夫人自己去發現小丹,知道她是鬼子母,還有她以為跟著他們就能找到彎月夔牛角的事情。他不會隱瞞任何他認為是重要的事。但如果純熙夫人要一直隱瞞某些事,他也不會讓步。

    “聽起來,這應該不是錫城這邊的名字。沒有女人會幫孩子取這個名字的,除非她認為孩子將是一個美麗無比,卻終會落得一場悲劇的人。那是一個躺在宮廷的軟墊上,被奴仆和求婚者環繞的女人。”看著子恒不解的樣子,她又淺淺地微笑著,卻顯得饒富興致。“也許你有新的事情要小心了,子恒,如果有一個叫小丹的船客在你身邊的話。”

    “我會小心的。”子恒對她說。至少,他知道小丹為什麽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它一點也不像是個厲害的江湖豪俠的名字。隻要她叫自己“白蹄烏”就行。

    當子恒走上甲板的時候,他看到了孔陽。而小丹正坐在攔杆附近的一卷繩索上,一邊打磨匕首,一邊看著他。巨大的三角帆已經完全展開,被繩子拉得緊緊的。廣財號向下遊飛速而去。

    小丹的視線一直跟著子恒,直到他經過她身邊,走到船頭。船首兩側的水麵不停地向外翻卷,如同犁頭掀開的土地。子恒一直在回想他的夢和宵辰人,紫蘇的描述和獵鷹。他的胸口感到一陣疼痛。生活從未如此混亂過。

    此時,在另一邊。

    令公鬼從令他精疲力竭的睡眠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地喘著氣。被他當成毯子蓋的披風已經掉在地上。他感覺到肋下的疼痛,在冷泉鎮所受的舊傷一直折磨著他。點起的營火隻剩下幾朵搖曳的火苗,但它們仍舊足以產生晃動的陰影。那是子恒,一定是他!這不是一場夢。我差點殺死他!這太可怕了,我可一定要小心啊!

    令公鬼顫抖著揀起一根馬尾鬆枝,打算將它丟進火堆裏。這裏是靠近白水江城的丘陵,離玉山鎮不遠。樹木變得稀少了,但令公鬼還是能找到足夠的枯枝來堆起營火。他的傷口已經拖了很久沒有治療,不過也還沒潰爛。沒等到樹枝碰到火堆,他忽然停住了。有馬匹正朝這邊過來,有十到十二匹,速度很慢。他對自己說一定要小心,不能再犯錯了。

    馬匹的目標是那堆漸漸熄滅的營火,他們走進昏暗的火光中,立定了腳步。陰影模糊了馬背上的騎士,不過令公鬼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們幾乎都是麵容凶悍的漢子,帶著圓形的頭盔,穿著嵌滿鱗狀甲片的無袖長皮衣。他們之中有一個是女性,她有著灰白的頭發和一副脫俗的麵容。她的黑色衣裙質料隻是普通的材質,卻有著最好的織工,上麵裝飾著一枚老虎形狀的銀胸針。一個商人,這就是她給令公鬼的印象。在去紅河收購煙絲和羊毛的商人中就有這樣的穿著。一個商人,和她雇的保鏢。

    不能大意,我一定要小心,令公鬼一邊想著,站起了身。不要犯錯。

    “你找到了一處不錯的宿營地,年輕人。”女人說,“在去孟莊的路上,我經常在這裏歇宿。附近有一處小泉水。我相信你不介意我們和你分享這裏吧?”她的保鏢已經紛紛下馬,束緊他們佩劍的腰帶,同時放鬆了馬的肚帶。

    “我不介意。”令公鬼對她說。要小心。向前走兩步,他躍入半空。一招電流星散。火焰的蒼鷺徽劍出現在他手中,女人臉上還沒來得及顯示出半點驚訝,她的頭已經離開了身體。她是最危險的。

    人頭滾下馬背的時候,令公鬼已經落在地上。保鏢們呼喊著,全都伸手去拔佩劍。當他們看清令公鬼的劍上噴出火舌時,呼喊變成了尖叫。令公鬼在衛兵中舞蹈,那是孔陽曾教他的劍法。他知道,使用普通的鋼刃,他也能把這些人全都殺掉,但現在他揮舞的這把劍是他的一部分。最後一個衛兵倒下了,一切都變得像是他在演練招式時的樣子。最後,令公鬼差點要以摺扇式將火劍收入劍鞘裏。直到此時,他才記起腰間根本沒有劍鞘,即使有,火劍也會將它燒成一堆灰燼。

    令公鬼讓火劍消失,轉身去檢查那些馬匹。大多數的馬匹都逃走了,不過有一些跑得並不遠。而那個女人的大騸馬還站在原地,轉動著眼睛,不安地撕鳴著。女人無頭的屍體已經倒在地上,手卻仍然緊握著韁繩,把馬頭拉得低垂了下來。

    令公鬼拉開那兩隻手,將他不多的幾樣東西收好,便跨上馬鞍。又告誡自己一遍,我一定要小心,他又看了一眼那具死屍,不能犯錯。

    紫霄碧氣仍然充盈在他體內,太虛之源的流動比蜂蜜更甜美,比腐肉更惡臭。突然間,他開始導引真氣體內的紫霄碧氣,雖然他並不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的,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麽做,就好像人無需學習就會睡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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