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沒有草藥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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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的臉上還有血跡。除了胸口在呼吸時的一起一伏之外,她們兩個動也沒動作。半夏在立刻叫醒她們和看一看牆外的情況之間猶豫了一下。隻是看一看,她對自己說:我也許在叫醒她們之前能看見是什麽人在看守我們。

    半夏告訴自己,這麽做並不是因為她害怕自己也許無法喚醒她們。當她將眼睛放在門邊的一道裂縫後時,她想到了儀景公主臉上的血跡,並開始回憶湘兒對魅夜所做的一切。

    對麵的房間很大,那一定是半夏看到的那幢原木房間的其他部分。房間沒有窗戶,但金色和牙白色的燈籠懸掛在天花板和牆壁上,將房屋照耀得通明透亮。這裏也沒有銅爐子。在被壓實的土地上,放著幾套鄉下粗製桌椅,以及幾個有鍍金和奇玉裝飾的櫃子。一張織有駱駝圖案的地毯被放在一張覆罩大床的旁邊。

    床上堆著肮髒的毯子和髒抹布。四根床柱顯然經過經心雕刻,並且有鍍金裝飾。

    十來個漢子在那個房間裏或站或坐。而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個魁梧的灰發漢子身上。那個漢子如果把臉洗一洗,也許會很俊美。他正站在一張桌子旁邊,低頭凝視著桌上的什麽東西。那張桌子有著圓滑勻稱的桌腿和鍍金的蔓葉花紋圖案。灰發漢子一手握劍,另一隻手的一根手指在桌麵上來回地移動,彷佛正在推動某樣半夏看不見的東西畫著小圈。

    通向室外的門被打開,讓半夏能看見外麵的夜色。一個缺了左耳的瘦高個兒漢子走了進來,“他還沒有來。”那漢粗聲粗氣地說。半夏這時看見他的左手也缺了兩根手指,“我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

    灰發大漢沒有注意他,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桌上那件東西上頭,“三個鬼子母。”他喃喃地說著,然後就笑了,“鬼子母的價錢很不錯,如果你有胃口和正確的買家交易的話。如果你準備讓你的內髒從喉嚨裏噴出來,你可以試著把一口裝在麻袋裏的豬賣給他。不像在商船上切開別人的喉嚨那麽簡單,嗯?魯泥鰍?不是那麽容易,你是這麽覺得的,對不對?”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緊張的嘈雜聲。灰發大漢嘴裏的魯泥鰍,一個目光閃爍不定的矮壯漢子滿臉焦慮地走到前麵,“她們是鬼子母,齊老大。”半夏認出這個聲音,這就是她第一次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個說話聲,“她們一定是,齊老大。那些戒指證明了這一點,我說的沒錯!”齊老大從桌上拿起一樣東西,那是一枚在燈光下爍爍閃耀的小金屬環。

    半夏倒抽了一口氣,摸了摸手指。她大急:他們拿走了我的戒指!

    “我不喜歡這樣。”少了一隻耳朵的瘦高個子喃喃地說道,“鬼子母。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能把我們全給殺死。但願我還能有些運氣!你真是個一腦袋大糞的傻瓜,魯泥鰍,而我應該割斷你的喉嚨。如果她們之中有一個在他到這裏之前醒過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她們幾個時辰也不會醒過來。”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撕啞的胖子,半夏聽見他發出一聲冷笑,“喂給她們的東西,是我奶奶教我做的。她們會一直睡到日出。在那之前,他早就到了。”

    半夏感覺到嘴裏的酸酒氣息和苦味。她想:無論那是什麽,你奶奶騙了你。不過,她應該把你掐死在繈褓裏!在那個買鬼子母的人到來之前—就像那些可惡的霄辰奴隸主—她要叫醒湘兒和儀景公主。想到這裏,半夏爬到了湘兒身邊。

    仔細觀察湘兒,她好像是睡著了。半夏試著伸手去搖了搖她。令半夏驚靜的是,湘兒的眼睛一下子就張開了。

    “怎麽?”

    她及時將一隻手捂在湘兒的嘴上,擋住她的聲音,“我們被捉住了。”半夏悄聲說,“在牆的另一邊有十幾個漢子,在外麵還有更多人。他們讓我們喝了蒙汗藥,但好像沒有什麽藥效。你還記得什麽嗎?”

    湘兒將半夏的手拉到一邊,“我記得。”她的聲音很低,但很嚴厲。她的嘴唇蠕動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一陣幾乎無聲的笑,“曼陀羅,那個蠢貨把曼陀羅拌在酒裏給我們喝。這酒酸得跟醋一樣。說說看,你還記不記得我教過你的東西?曼陀羅能做什麽?”

    “它可以消除頭痛,讓一個人安心睡眠。”半夏用同樣低微,也同樣嚴厲的聲音說。那種嚴厲的感覺讓她自己都覺得不自然了,“它會讓人感覺有些昏昏欲睡,但也就是這麽點功效了。”半夏想:那個胖子一定沒有仔細聽他奶奶的教導,“它所能做的隻是減緩我們頭部受到打擊所產生的痛苦。

    “正確。”湘兒說,“等我們叫醒儀景公主,我要給他們一個讓他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感謝。”她站起身,走到灰發姑娘身邊,跪了下去。

    “我覺得,在他們把我們帶進來的時候,我看見了超過一百個人。”半夏在湘兒背後悄聲說,“我相信,如果我這次將紫霄碧氣當作武器使用,你不會介意的。而且,正有人要到這裏來買我們。我要做些事情,讓那個來買我們的人吃盡苦頭,直到他死掉的那一天!”湘兒沒有對她的話做出什麽反應,隻是蹲在儀景公主身邊,兩個人都沒有絲毫動作。

    “出什麽事了?”

    “她傷得很重,半夏。我覺得,她的頭骨破了,而且她的呼吸也很弱。半夏,她要死了,就像魅夜一樣。”

    “你不能做些什麽嗎?”半夏竭力想回憶起湘兒在治療鄢陵女子時所進行的能流編織。但她每次隻想到第二股能流,就再也想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做些什麽!”

    “他們拿走了我的草藥,”湘兒氣惱地喃喃道,她的聲音一直在顫抖,“我不能!沒有草藥可不行!”

    半夏驚訝地發現,湘兒的眼眶裏充盈著淚水,“我現在沒法救她,我做不到,沒有草藥……”突然間,她抓住儀景公主的肩膀,彷佛她要舉起不省人事的姑娘,要把她搖醒,“快醒醒,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