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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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業魔母從喉嚨裏重重地哼了一聲,很像是一聲吼叫。丹景玉座總是那麽剛愎自用。即使還是初階生的時候,以一個貧窮漁夫的孩子而言,她也總是自視甚高。但她怎麽能愚蠢到這種地步,在不告知長老會的情況下,就把巫鬼道和這些事攪和在起?她和其它人一樣,知道即將到來的結果會是什麽。現在更糟糕的事情隻可能是…

    突然間,厲業魔母停住腳步,死盯著空曠的前方。這個令公鬼會有導引真氣的能力嗎?或者,是他們之中的另一個?令公鬼的可能性最大。不,一定不會。即使是丹景玉座也不會和這樣的人為伍。她不能。

    “誰知道那個女人能做什麽?”厲業魔母喃喃地說道,“她從來也不配坐上丹景玉座。”

    “你又在自言自語,我知道你曆來不理會本派以外的朋友,但你在宗內總還是能找到朋友聊一聊的。”

    厲業魔母轉回頭,看見苦菊夫人正站在她身後。這位有著天鵝般脖頸的鬼子母,正在用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冰冷眼神望著她,這種眼神是紺珠派鬼子母特有的標誌。淩日盟和紺珠派之間沒有友愛可言,千年以來,她們在巫鬼道長老會中一直是相對的兩邊。紺珠派支持卿月盟,丹景玉座就出身於卿月盟。然而,紺珠派鬼子母們也總是以她們不帶感情的冰冷邏輯而自豪。

    “跟我一起走走。”厲業魔母說。苦菊夫人猶豫了一下,才走到她身邊。

    一開始,這個紺珠派姐妹聽到厲業魔母所說的關於丹景玉座的事情,隻是輕蔑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但等到厲業魔母快說完的時候,她已經專注地皺起了眉。“你沒有證據證明任何……問題。”當厲業魔母最終閉上嘴的時候,她說道。

    “隻是現在還沒有。”厲業魔母堅定地說。看到苦菊在點頭,厲業魔母給了她一個繃緊的微笑。這隻是開始。不管怎樣,要在丹景玉座能夠摧毀巫鬼道之前阻止她。

    小心地躲藏在赤水北岸一株高大的烏心石後麵,天寶道人無為子將白披風甩到身後,露出胸前閃耀的金色太陽。他極目遠眺,觀察著遠處的。

    一團吸血蟲子組成的煙霧一直圍繞在他的臉旁邊,但天寶道人並沒有受到影響。在河對岸,三灣渡口的村子裏,高大的石頭房屋被建在高高的石基上,這樣做是為了抵擋每年春天都會有的山洪泛濫。村民們紛紛從窗子裏探出頭來,或者是站在路邊,用敬畏的眼光看著那三十名穿白色披風和光亮鎧甲的白袍眾。一個由村中男女組成的代表團正在和這些騎在馬上的人交涉。

    天寶道人能看到,他們正在聽南穀子說話,這算是最好的狀況了。

    天寶道人幾乎能聽到父親的聲音:‘如果讓他們以為能有機會,就會有傻瓜想要抓住這種機會。然後,就有人被殺。其它傻瓜會替被殺的人複仇,接下來就得殺更多的人。將九陽正火的敬畏從一開始就植入他們的心中,讓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依照接到的命令行事,就不會有人受到傷害。那時,你就沒有麻煩了。’

    因為想到已死的父親,天寶道人的下巴繃起一道道堅硬的棱線。他就要做一些這種事,很快就要。天寶道人相信,隻有南穀子知道他為什麽會急不可耐地接受這個命令,跑到錫城的這個角落—這個幾乎被世人遺忘的窮鄉僻壤來。

    而南穀子絕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南穀子曾經像一頭獵犬般對天寶道人的父親忠心耿耿,現在,他已經將這份忠心完全轉移到天寶道人身上。當上尊將指揮權授予天寶道人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任命南穀子為他的副將。

    南穀子調轉馬頭,回到渡口。渡口上的苦力立刻開始賣力地拖拉纜繩,將渡船從飛速流淌的水麵上向岸邊拉過來。南穀子看了一眼拉繩子的人們,他們也緊張地看著他,一邊抓著纜繩退到一個船身以外的距離,再跑回來,抓住下一段繩子。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

    “師叔。”

    天寶道人停了一下才緩緩地轉過頭。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麵色剛硬,如同一根梅花槍般站立著,兩道目光從圓錐形的鐵盔下麵直射向前方。即使是經過了從嘉榮城到這裏的艱辛旅程,在天寶道人嚴厲地催逼下全速趕到這裏,他的盔甲依然閃爍耀眼,雪白的披風上,金色的太陽圖案沒有絲毫的塵埃。

    “什麽事?絕塵師侄。”

    “師叔,大師兄紫塵子派我過來報告。那些匠民。星哲子和他們之中的三個進行過交談,大人,而現在,他們三個都找不到了。”。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天寶道人轉過身,走進樹林,絕塵緊跟在他身後。

    在樹林深處,從河麵上看不到的地方,白羽客騎兵塞滿了烏心石和鬆樹間的空地,梅花槍不經意地掛在馬鞍邊,弓箭放在鞍前。馬匹不耐煩地用蹄子蹬踹地麵,抽甩尾巴。相較之下,馬背上的騎兵要鎮靜得多。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陌生地區渡過河流,而這一次,沒有人會試圖阻止他們。

    在這些騎兵麵前的一大片空地上,有一隊夷獠—鑄刀人,人們也管他們叫匠民。這支夷獠的隊伍幾乎有一百輛馬拉的大篷車,這種車就像是一幢安裝在輪子上的箱形小房間,上麵塗繪著鮮豔奪目的混合色彩—紅色、綠色、黃色和各種能夠被想像出來的顏色調和在一起,形成一種隻有匠民的眼睛才會喜歡的圖案。而這些夷獠們身上穿的衣服讓他們的馬車也顯得陰暗了。

    他們擠坐在地麵上,在一種奇怪而令人不安的寂靜中看著那些騎兵。細小的幼兒哭鬧聲很快就會在母親的安撫下恢複平靜。在人群附近,許多死去的獒犬被堆成了一個肉堆,已經招來大批的蚊蠅。匠民甚至不會為了保衛自己而舉起一隻手,這些狗隻是起一個警示的作用,但天寶道人不願意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