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我不相信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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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丹沉默了片刻,當她開口時,聲音裏充滿了同情“可憐的子恒。我離開郯城,尋求冒險,現在我正處於一個冒險的核心,一個世界崩滅以來最偉大的冒險。而我隻想離開,去別的地方。你隻是想做一個打鐵的,現在你卻要終結在這個故事裏了,無論你是否願意。”

    子恒將目光轉向一邊,但姑娘的氣息仍然充盈在他的腦海中。他不認為將來會出現什麽關於他的故事,除非本來隻有少數人知道關於他的秘密被廣為傳播。小丹以為她知道他的每一件事,她錯了。

    一把斧頭和一柄鐵錘靠在他對麵的牆上,它們的樣式簡樸實用,手柄都和子恒的前臂一樣長。半月形的斧刃工藝高超,斧刃的背麵是一根粗大的長釘,整個斧頭充滿了暴力的氣息。

    使用鐵錘,子恒能打造出物品,而且他已經用這件工具在熔爐邊造出了不少東西。鐵錘的重量超過斧頭的兩倍,但子恒每次都覺得,斧頭要比鐵錘沉重得多。用這把斧頭,他曾經……子恒怒容滿麵,他不想回憶起那些事。她是對的,他隻是想當一個打鐵的,回到家鄉,再見到他的家人,再去鐵匠鋪打鐵度日。但這是不可能的,他心裏很清楚。

    子恒站起身,撿起那把鐵錘,然後又坐了回去。握住它讓子恒感到某種安慰:“歐陽潛師傅總是說,你不能從必須完成的職責前離開。”他發覺這有些太近似於小丹所說的長胡子家夥的胡說八道,就急忙繼續說了下去,“他是我家鄉的鐵匠,我在他的鋪子裏當過學徒,我告訴過你的。”

    令他驚訝的是,小丹沒有借這個機會揶揄他說了長胡子家夥的胡說。實際上,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片刻之後,子恒又開口了。

    “所以,你要離開了?”他問。

    她站起身,抹平了裙子。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仍然保持著沉默,彷佛是在決定該如何回答。“我不知道,”她最後說,“是你把我帶進這團混亂的。

    “我?我做了什麽?”

    “嗯,如果你不知道,我也肯定不會告訴你。”

    再次抓了抓胡子,子恒盯著手中的鐵錘。馬鳴也許能知道她的意思,或者是老謝鐵嘴也會知道。這個白發的說書人一直說沒有人能懂女人,但每次他走出他在城池裏的房間時,都會有好幾個年輕到足以當他孫女的姑娘為他歎息,傾聽他演奏古琴,講述壯麗的冒險和愛情故事。

    小丹是子恒唯一想要的姑娘,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她就像是一條魚竭力想理解鳥兒的想法。他知道,她希望他問她,他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一定會回答,但他應該問。可是他倔強地緊閉雙唇。這一次,他要等她開口。

    在外麵的黑暗中,一隻公雞在啼叫。

    小丹哆嗦著,將自己抱緊“我的保姆常常說,這意味著一次死亡的來臨。當然,我不相信她的話。”。

    子恒張開了嘴,想讚同她的看法,宣稱保姆這麽說是愚蠢的,雖然他也在發抖。但他的頭突然轉向一旁,那裏發出一陣磨擦聲和硬物的撞擊聲。那把斧頭落在地板上。他剛剛皺起眉頭,心中思忖著是什麽讓它滑落的,斧頭已經再次立起,徑直朝他飛射而來。子恒下意識地揮動鐵錘,金屬的撞擊聲伴隨著小丹的尖叫。斧頭飛過房間,撞在對麵的牆壁上,卻又返折回來,斧刃朝前劈向子恒。子恒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已經豎直起來了。

    當斧頭飛過小丹身邊時,小丹跳上去雙手抓住了斧柄。斧柄在她的雙手中扭動,斧刃狠狠地向姑娘大睜雙眼的麵孔砍去。子恒趕忙扔下鐵錘,撲過去抓住斧柄,將半月形的斧刃從她的麵前拉開來。他覺得,如果這把斧頭—他的斧頭一傷害了她,他自己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他拉開斧頭的力量太大,斧背上的長釘差點刺進他的胸膛。如果這樣能夠阻止斧頭傷害她,他也願意,但伴隨著一種絕望的感覺,子恒認為將斧頭刺進自己的身體並不能讓它就此停止。

    這件武器彷佛變成了一件活物,一個滿心邪惡的生物。它想要子恒,子恒知道這一點,就好像它正在將這個大聲地向他喊出來,而且它的戰術很狡猾。當子恒將它從小丹麵前拉開時,它就借助他的力量轉而攻擊他?,當子恒迫使它遠離自己的時候,它又向小丹逼去,彷佛它知道這樣可以讓子恒停止向外推它。

    不管子恒如何用力握緊斧柄,它都竭力在他的手中扭轉,用長釘和斧刃威脅相對的兩個人。子恒的雙手已經握得開始發疼,手臂上粗壯的肌肉也扭傷了。汗水從他的臉上滑落。他無法確定,他還能控製這把斧頭多久。一切都已變得瘋狂,徹底的瘋狂,他沒有時間仔細考慮。

    “走!”他從緊咬的牙縫間擠出這句話,“離開房間,小丹!”

    她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但她拚命搖著頭,雙手也在和這把斧頭努力抗爭。“不!我不會離開你!”

    “它會殺死我們兩個—?”

    她還是搖著頭。

    從喉嚨深處發出咆哮,子恒從斧柄上放開一隻手。他的另一條胳膊顫抖著,轉動的斧柄摩擦他的手掌,發出的高熱灼傷了掌心的皮肉。他用空出的一隻手推開小丹。姑娘叫喊著被推向門口。無視於她的嚷叫和她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子恒用肩膀將她擠在牆上,伸手拉開房門,把她推進了走廊。

    猛地摔上門,子恒用後背將門板頂住,重新用雙手握住斧柄,同時用腰將門閂推進插槽裏。

    斧刃沉重而鋒利,閃爍著寒光,在他麵前不到幾寸遠的地方顫動著。子恒勉強將它推到一臂以外的距離。小丹低微的喊聲不停地從厚重的門板另一邊傳來,子恒能感覺到女孩正拚命捶打著門板,但他沒有精力去考慮她的事情。他的黃眼睛閃著光,彷佛它們反射出房裏的每一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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