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朝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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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隻有你和我。”子恒朝斧頭咆哮道,“朝我來吧,看看誰會被幹掉!”在他體內,他的一部分發出撕心裂肺的笑聲。會瘋掉的人應該是令公鬼,而在這裏,我卻和一把斧頭說話!令公鬼!看來我要比你先一步變成瘋子了!

    他將斧頭推到距離門口一步以外的地方,牙齒因為用力過度而齜出唇外。這件武器震顫著,持續不斷地衝向他的身體,他幾乎能感覺到它對鮮血的渴求。怒吼一聲,他猛地將斧頭的彎刃轉向自己,同時向後退去。如果這把斧頭真的是活的,當它劈向子恒的頭顱時,子恒確信自己會聽到一聲勝利的嗥叫。

    在最後一瞬間,子恒將身體轉向一旁,讓斧頭從他麵前衝過。隨著重重的一擊,斧刃埋進了門板裏。

    子恒感覺到那種生命—他沒辦法想像那還能被稱為什麽—從斧頭裏消逝。緩緩地,他將手移開。斧頭停在了它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了镔鐵和硬木。看起來,這扇門現在是一個放置它的好地方。子恒用一隻顫抖的手抹去臉上的汗水。瘋狂,這簡直是自己遇到過最瘋狂的事了。

    突然間,他意識到小丹不再喊叫和敲打了。拔開門閂,他匆忙地拉開房門。一道弧形鋼刃穿出厚木門,在飾錦走廊的燈光下閃爍著森森寒光。

    小丹站在那裏,高舉的雙手還保持著要敲擊門板的姿勢,睜大的雙眼裏露出驚訝的神色。慢慢地,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再一寸,”她虛弱地說,“就……”

    忽然哆嗦了一下,她撲倒在子恒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熱烈的吻像雨點般落在子恒的脖子和胡子上。姑娘一邊吻著,一邊語無倫次地嘟嚷著。但幾乎就在轉眼間,她又將子恒推開,雙手焦急地在他的胸口和胳膊上來回撫摸。“你受傷了嗎?你是不是受傷了?它有沒有……?”

    “我沒事,”子恒抓住她,“你呢?我不是想嚇你。”

    她凝望著他“真的?你沒有受傷?”

    “完全沒有,我……”姑娘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臉上,讓他覺得自己聽見鐵錘敲在鐵砧上的聲音。

    “你這個滿身是毛的傻瓜!我以為你死了!我害怕它會殺了你!我以為……!”她的話停在了半截,她抽向子恒麵頰的手也被子恒抓在半空中。

    “請不要再這樣做了。”他平靜地說。姑娘淩厲的一擊讓子恒的麵頰火燒一般疼痛,他覺得自己的下巴會疼一整晚。

    子恒輕柔地摟住她的腰,彷佛是自己懷裏的一隻小鳥,她想要掙開他的懷抱,他的手卻沒有挪動分毫。與整日在熔爐邊揮動鐵錘相比,即使在剛剛與那把斧頭全力搏鬥之後,摟住她對子恒來說也是一件很輕鬆的事。突然間,她似乎決定不去在意他的手臂,而隻是盯著他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都是一眨也不眨。“我本來可以幫助你的,你沒有權利……”

    “我有這個權利。”子恒堅定地說,“你沒辦法幫助我。如果你留下來,我們兩個都會死。我不能既按照必須的方式去戰鬥,又要同時保護你的安全。”她張開嘴,但他提高了音量,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痛恨這種說法,我會盡量不把你當作一件瓷器,但如果你要我看著你去死,我會把你捆得像一隻要送到牧場去的羔羊,把你送到歐陽潛夫人那裏。她不會容忍你這樣胡說的。”

    子恒用舌尖舔了舔剛才被小丹打到的牙齒,看看它是不是鬆脫了。他幾乎想看看小丹如果想欺負厲害的師娘,會是什麽樣子。這位鐵匠的妻子管理丈夫跟管理小雞一樣毫不費勁。就連湘兒在歐陽潛夫人身邊也要小心管好自己的火爆脾氣。最後他確定,那顆牙齒還牢牢地長在牙床上。

    小丹突然笑了,那是一種低緩的、發自喉嚨深處的笑聲“你會這樣做的,對不對?不過,如果你真的這麽做的話,別以為你不會去和十首魔王羅波那報道。”

    子恒驚訝地放開了手,他看不出這次他說的話和以前所說的有什麽不同,但以前小丹總是會因為這些話而生氣,但這次她卻很……親切。不過,子恒並不認為她威脅要殺死他完全是個笑話。小丹總是隨身藏著許多小刀,她知道該如何使用它們。

    她誇張地揉著腰背,一邊低聲嘀咕著什麽。但子恒聽到了“多~毛的公牛”。他決定剃掉每一根愚蠢的胡子,他會這樣做的。

    她提高了聲音“那把斧頭,是他,對不對?那個太乙雷聲應化天尊想殺死我們。”

    “一定是因為令公鬼,”子恒故意加重念出‘令公鬼’這個名字。他不喜歡用這種方式看待令公鬼。他喜歡回憶那個在思堯村和他一起長大的令公鬼。“但他沒有想殺死我們,他不會的。”

    小丹隻給了他一個苦笑“如果他不會,我希望他永遠也不會。”

    “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麽,但我要告訴他停下來,我現在就去。”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意一個那麽擔心他自己安全的漢子。”她嘟嚷著。

    子恒困惑地向她皺起眉頭,他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隻是將手臂伸進他的臂彎裏。當他們在晉城之壁裏穿行的時候,他還是滿心疑惑。那把斧頭仍然嵌在門板裏,現在它不會傷害任何人了。

    而在另一邊,正在用牙咬住長柄煙鍋,馬鳴又將他的外衣敞開了一點,同時盡量將全部精力集中在麵前的紙牌和堆在桌子中間的銅錢上。他訂製的亮紅色外衣是錫城最新的樣式,是由最好的綢緞縫製而成,在袖口和圓領子上布滿了金絲刺繡。但日複一日,他開始知道了晉城是在錫城以南多麽遙遠的地方。汗水從他的臉上流淌而下,他的中衣緊緊地貼在背上。

    圍在桌邊的其它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炎熱的天氣,盡管他們的外衣看起來都比他的厚重,肥胖的燈籠袖上麵還用絲綢、織錦和緞子繡出一根根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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