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下次請先問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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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須帶走所有人,一定要成功。抓著那道徽記,他持續拉動上清之氣,將其拉進身體,直到他確信自己將要爆炸,但他還是在拉著上清之氣,沒有絲毫停歇。世界開始閃爍,消失。

    半夏踉蹌著,伸手抱住坐騎薄霧的脖頸,努力在傾斜的地麵上站穩腳跟。在她身邊,厭火族人都在努力聚攏不停嘶叫滑墜的騾子。半夏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陡峭且寸草不生的岩石山坡。

    曾經在夜摩自在天中出現過的熱氣轟擊著她的身體,空氣在她的眼前扭曲,地麵透過鞋底燃燒著雙足。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皮膚如同針刺般疼痛,很快汗水就從每一個毛孔中湧流而出,衣服剛被沾濕一些,汗水似乎就蒸發到空氣裏去了。

    掙紮的騾子和高大的厭火族人幾乎擋住了她周圍的一切,但她透過身影間的空隙,還是零星地看見了周圍的一些環境。在距離她不到三步的地方,一根粗大的灰色石柱突出在地麵之上,勁風攜帶的沙礫已經將它刷磨平滑,讓半夏看不出它是否和晉城的那根傳送石一模一樣。

    如同粗糙石板一般的山脈,仿佛是一個瘋狂的巨人掄動大斧劈砍出的作品。萬裏無雲的晴空中,太陽發出刺目的光芒,灼烤著荒蕪的大地。在他們腳下遙遠的地方,漫長而死寂的山穀中心,懸浮著一團厚重的霧氣,正像雲朵一樣翻滾著。

    滾燙的太陽應該在片刻之間就能烘幹這樣的一片雲霧,但這團霧似乎絲毫不受陽光的影響。在這團不停滾動的灰霧之上,伸出了許多高塔,其中一些有尖頂,另一些卻隻有半截塔身,仿佛工匠們還沒有將它完成。

    “他是對的,”半夏喃喃自語,“一座位於雲端的城市。”

    馬鳴抓著自己坐騎的馬韁,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我們成功了!”他對半夏笑著,“我們做到了,半夏,而且沒有任何……這簡直太帥了,我們做到了!”他拉開脖頸處的中衣係帶,“我的天!這裏太熱了,真的要燒死我了!”

    半夏突然發現令公鬼正雙膝跪倒,低垂著頭,一隻手撐在地上。半夏拉住她的母馬,擠過混亂不堪的厭火族人群,走到令公鬼身邊。這時,孔陽剛好扶著他站起來,純熙夫人也來到他身邊,正在仔細審視著他。鬼子母的麵容平靜如水,微微閉緊的嘴角顯示出她很想甩令公鬼一耳光。

    “我做到了。”令公鬼喘著氣向周圍望去,護法的扶持是讓他站起來的惟一支撐。他的臉上滿是汗水,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個垂死的人。

    “可你差點失敗。”純熙夫人冰冷地說,非常冰冷,“那件法器並不足以完成這個任務,你絕不能再這麽做了,如果你非冒險不可,也一定要經過合理思考,並且是為了重要目標才行,一定得如此。”

    “我沒有冒險,純熙夫人,馬鳴才是個總愛冒險的朋友。”令公鬼強迫自己張開右手,那件法器————其中有一個像劍尖的銳角————已經將它的劍尖刺入了令公鬼的皮肉,就在那個之前的傷疤之中。“也許你是對的,也許我還需要更強大一點的法器,再強大一點的,也許……”他發出一陣帶著怒意的笑聲,“它起作用了,純熙夫人,這才是重要的,我把他們全都甩在了後麵,它起作用了。”

    “這是關鍵。”孔陽說著,點了點頭。

    半夏生氣地嘖了一聲。男人!一個男人幾乎殺死了自己,然後又把這事當成笑話;而另一個男人卻說他做得沒錯。他們從來也不會長大嗎?

    “導引真氣產生的疲憊和其它勞累並不一樣,”純熙夫人說,“尤其你剛才導引真氣的力量又高達你的能力極限,我不能替你完全消除它,但我會盡力而為,也許留在你體內的不適感會提醒你將來要謹慎一些。”她正在生氣,但聲音裏明顯地流露出滿意的情緒。

    鬼子母伸手捧住了令公鬼的頭顱,太一的光暈包圍了她的身體。令公鬼噴出一陣顫抖的喘息,不由自主地哆嗦。他猛地向後扭動身體,掙脫純熙夫人的雙手,也離開了孔陽的扶持。

    “下次請先問過我,純熙夫人。”令公鬼冰冷地說著,將那件法器塞進腰間的口袋,“要對我做什麽之前,請先得到我的同意,我不是你的寵物狗,可以讓你為所欲為。”他合起雙手,抹去了掌上微小的血跡。

    半夏又發出那種氣惱的聲音。幼稚,而且完全不知感激。現在,令公鬼能自己站直了,雖然他的眼裏還流露出疲倦的神色。半夏不必看他的手掌,就能確定那個小傷口已經消失了,就如同它從來沒出現過一樣。真是不知感激。令人驚訝的是,孔陽沒有因為他的表現而斥責他,要他向純熙夫人道歉。

    這時,半夏突然意識到那些厭火族人已經完全安靜下來,那些騾子已經全被他們聚集在一起。他們警覺地盯著外麵,卻沒有人看一眼山穀中那座被霧氣包圍的城市,那裏顯然就是昆莫。

    厭火族人的目光集中在兩座營地上,它們分別在距離他們兩側大約半裏的地方,每座營地都有幾十座側麵敞開的低矮帳篷,其中一座營地是另一座的兩倍大。

    它們攀附在山坡上,如果不仔細看,很可能會忽略它們的存在,但營地中那些灰褐色的厭火族人卻清晰可見。他們拿著短矛和扣上箭的角弓,其中一些人已經用麵紗遮住了麵孔,剩下的則正在把麵紗戴上,他們看起來已經擺好了攻擊的姿勢。

    “昆莫的和平!”一個女性的聲音從上方的山坡傳來,半夏能感覺到緊張的氣氛從她周圍的厭火族人身上消失了。那些在營地裏的厭火族人也開始解下麵紗,雖然他們仍然十分謹慎地審視著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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