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忘記你是村長

字數:3857   加入書籤

A+A-




    花嬸銳利地瞥了沈青陽一眼,仿佛很驚訝他竟然能想到那個地方:“我覺得,那裏不錯,至少度過今晚應該沒問題,我會帶他們去那裏。”

    

    “不需要你帶他們去,花嬸,我能帶他們過去,如果子恒不記得該怎麽走的話。”

    

    “有時候,你會忘記你是村長,沈青陽。你很顯眼,人們會奇怪,你要去哪裏,做些什麽。為什麽你不留在這裏,如果偶爾有人過來,你應該保證他們會毫不疑心地離開,鍋裏的燉羊肉和蘿卜羊湯還要熱一下。現在,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病房的事了,沈青陽,最好不會有人還記得它的存在。”

    

    “我不是傻瓜,他花嬸。”沈青陽有些生氣地說。

    

    “我知道你不是,當家的。”她拍了拍男人的臉頰。當她轉頭望向其它人的時候,溫柔的目光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你們真是會惹麻煩的家夥。”她在走出門時喃喃地說道。

    

    他們被安排分成幾次間隔著走出去,以免引起別人注意。花嬸先一個人走過村子,在對麵的林子裏與他們會合。厭火族人們向她保證,他們能找到她所說的那棵被閃電劈開的榕樹,隨後他們三個就溜出了後門。

    

    子恒知道那棵樹,那是一棵大樹,距離村子邊緣還有一裏的路程,形狀就像是被一把巨斧從中間一劈為二,裂口一直延伸到樹幹一半的地方。但它仍然活著,甚至可以說是枝繁葉茂。子恒確定自己可以毫無問題地直接走去病房,但花嬸堅持每個人都要在榕樹那裏集合。

    

    “你們自己閑逛過去吧,子恒,隻有蒼天才知道你會被什麽絆住。”

    

    花嬸轉頭去看站起身的巫鹹,黃巾力士長滿毛發的腦袋一直頂到了屋梁上。她歎了口氣:“我真希望我們能有辦法減減你的身高,巫鹹大爺。我知道天氣很熱,但你是否介意穿上你的披風,再把兜帽戴上?在這些日子裏,大部分人都學會了讓自己相信沒見過任何不正常的情況,但如果他們看見了你的臉……不是說你不夠俊美啦,我保證,但人們絕對不會把你看成是錫城人的。”

    

    巫鹹的微笑讓他鼻子下麵的臉咧成了上下兩半:“這種天氣穿一件披風並不熱,花嬸。”花嬸披上了一條輕薄的藍色穗子針織外衣,陪著子恒、小丹和巫鹹走到拴馬的院子裏,送他們離開。

    

    片刻之間,他們為了保密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付諸東流了。仿佛是一段多瘤老樹根般的英布正瞪著他的水泡眼檢查那些馬匹,特別是巫鹹那匹像沈青陽的杜蘭大馬一樣高大的坐騎,他搔著腦袋,不停地瞅著馬背上那隻巨大的馬鞍。

    

    看見巫鹹的時候,英布的下巴立刻拉得老長:“獸……獸……黑水修羅!”他終於大聲喊了出來。

    

    “不要當個老傻瓜,英布。”花嬸用力地說道,她向旁邊走了一步,將老泥瓦匠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子恒一直低著頭,盯著他的弓,一動也沒動。

    

    “難道我會和一隻黑水修羅一起站在我家後門的台階上嗎?”她輕蔑地哼了一聲,“巫鹹大爺是一位黃巾力士,如果你不是一隻瞎了眼的笨鵝,你就應該能看出來。寧願整天抱怨,也不去忙點正經事,我們要走了,沒時間和你這種人胡謅。你最好幹你的事去,不要打擾我的客人。你非常清楚,曹大姐因為你給她做的糟糕屋頂,已經找了你幾個月了。”

    

    英布嘀咕了一聲“黃巾力士”然後就不說話了,隻是眼睛一直不停地眨動。片刻之間,他似乎是要反駁花嬸貶低他的手藝,但他這時看到了子恒,眼睛立刻眯了起來:“他!是他!他們正在找你,你這個小崽子,小流氓,跟著鬼子母跑了,又成了魔尊的爪牙,那還是我們被黑水修羅禍害之前的事了。現在你回來了,黑水修羅也回來了,你打算告訴我,這隻是偶然嗎?你的眼睛怎麽了?你病了嗎?你帶著病回來,是要把我們全都害死嗎?黑水修羅還不夠嗎?那些拜火教的人會抓捕你,你看著吧!”

    

    子恒感覺到小丹繃緊了身體,他看見她正抽出一把匕首,便急忙將一隻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她要幹什麽?英布是個暴躁的老傻瓜,但不能因為這個就對他動刀子。姑娘惱怒地一甩頭,但她至少把匕首留在了鞘中。

    

    “夠了,英布,”花嬸厲聲說道,“你把這些話留給你自己吧!或者你現在就要到白袍眾那兒去報信?就像歐陽致睿和他的兄弟一樣?我一直在懷疑,為什麽那些白袍眾會跑來搜沈青陽的書。他們拿走了其中六本,並在沈青陽自己的屋簷下宣布他褻謗火神。簡直是胡說!隻因為他們不同意一本書裏寫的東西。我沒有讓你賠那些書,已經是你的運氣了,他們像黃鼠狸力一樣掀翻了客棧裏所有的東西。他們說,他們要找到更多謗神的書,仿佛有誰會有興趣藏一本書似的,床上的被褥和我的木棉衣服被扔了一地。我沒抓住你的領子,叫你把這一切都整理好,已經是你的運氣了。”

    

    花嬸每說一句話,英布都會向後退縮一點,最後,他就像是要把腦袋縮進那副瘦骨嶙峋的肩膀裏去。

    

    “我什麽都沒有告訴他們,花嬸,”英布反駁說,“隻是因為一個人提到……就是這樣,我隻是隨口說了一句,隨口……”他搖著頭,躲避著花嬸的目光,卻也在努力地恢複強硬的態度,“我要把這件事通知村老會,花嬸,我是指他。”

    

    英布用滿是皮瘤的指頭指著子恒。“隻要他在這裏,我們就都有危險,如果拜火教信眾們發現你在包庇他,他們大約會懲罰我們所有的人,到那時,就不止是把你的衣櫥翻亂那麽簡單了。”

    

    “這是女事會的事。”花嬸理了理肩膀上的法衣,走到泥瓦匠的麵前,直盯著他的雙眼。他比她要高一點,但她莊重的氣勢占了壓倒的優勢,泥瓦匠慌亂地想說些什麽,但花嬸一連串的話語讓他一個字也插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