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我殺死過白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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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鄉間真的有許多好故事啊!”連翹溫和地眨了眨眼,“如果我留在一個村子裏,我就會錯過它們了。”

    

    她沒有說謊,但她要讓大家認為她來紅河是為了搜集古老的故事,就和純熙夫人上次來時一樣,但那仿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的巴蛇戒被放進了腰帶上的荷包裏,不過子恒懷疑這裏是否有人知道那枚戒指的含意。

    

    汪家婆婆整理了一下身前的白圍裙,向連翹露出嚴肅的微笑。雖然她的頭發不像男人那樣已經完全變成了灰色,但她看起來比連翹要年長,很可能她也是這樣以為的。她滿是皺紋的臉幾乎可以讓別人把她當成是連翹的母親了。

    

    “很榮幸能有一位真正的學究來到我的家中,但汪壽寺是對的,”她堅定地說,“真的歡迎你留在這裏,但如果你要離開,你一定要立刻前往一個村子,在這裏旅行並不安全。你也是一樣,女士。”她對小丹說,“在黑水修羅麵前,屈指可數的幾個男人沒辦法保護兩位女性。”

    

    “我會注意的,”小丹平靜地說,“感謝你這樣為我們考慮。”她啜了一口茶水,像連翹一樣心不在焉。

    

    連翹這時又開始在她的小本子裏寫著什麽,察覺到汪家婆婆把話說完了,她隻是抬起頭,微笑著說了一句:“在鄉間真的有許多故事。”

    

    小丹從一名汪家的姑娘手裏接過一塊蕎麵小甜餅,那個姑娘向她行了個屈膝禮,臉色忽然變得通紅。她一直都睜大了眼睛,帶著羨慕的神情看著小丹的一舉一動。

    

    子恒暗自笑了笑。穿著綠絲騎馬裝的小丹被他們當成貴族了,他必須承認,她應對非常得體,隻要她願意,她可以顯露出非比尋常的高貴氣質。但如果這姑娘見識過小丹發脾氣的樣子,大約她就不會如此敬慕她了,小丹要是發起火來,她的舌頭能剝掉馬車夫的皮。

    

    汪家老婆婆轉臉望著她的男人,搖了搖頭,看來是沒辦法說服小丹和連翹了。汪壽寺看著楓十四。“你能說服她們嗎?”

    

    “她要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楓十四回答。這位護法坐在椅子裏,手裏拿著一隻茶杯,卻仍然像隨時都準備拔劍戰鬥的模樣。

    

    汪家大爺歎了口氣,轉移了注意力:“子恒,我們大多數人都在思堯村見過你,我們多少算是認識你。至少,在你去年離開之前,我們是認識你的。我們聽說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但我覺得,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令老典和歐陽譽就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沈益的老婆花孃是一個肥胖的女人,眼裏閃動著自以為是的神情。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我也聽到了一些關於令老典和歐陽譽的事情,還有他們的男孩,他們都跟著鬼子母跑了,跟著鬼子母!足足有十幾個鬼子母!你們還記得思堯村是怎樣被燒成一片灰燼的吧!隻有上天知道她們會招來什麽。我還聽說,她們綁架了沈青陽家的姑娘。”

    

    沈益認命地搖著頭,對不住地看了汪壽寺一眼。“如果你連這個都信,”汪守中挖苦地說,“那你就什麽都能信了。十幾天以前,我還和花嬸交談過,她說她的孩子是自己跟著鬼子母去的,而且那時也隻有一位鬼子母。”

    

    “你到底想說什麽,花孃?”汪家婆婆雙拳叉腰,“盡管說吧!”她的語氣更像是說:“我諒你也不敢。”

    

    “我不是說我相信這些傳聞,”花孃頑固地反駁說,“隻是我聽說過而已,但總有一些要問的問題,火德星君的信眾不會平白無故地想抓他們三個。”

    

    “如果你能認真地聽一聽,”汪家婆婆堅定地說,“你大約能聽到一兩個答案。”花孃揉搓著自己的裙子,不停地嘀咕著,但她終於沒有再說什麽。

    

    “還有什麽人要說話嗎?”汪壽寺已經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看到沒有人再說話了,他便繼續說道:“子恒,這裏沒有人相信你是魔尊的爪牙,我們也不相信令老典和歐陽譽會是這樣的人。”

    

    他狠狠地瞪了花孃一眼,沈益將一隻手放在老婆的肩膀上。她沒有說話,但嘴唇還在不停地動著,仿佛是有些話迫不及待地要脫口而出。

    

    汪壽寺低聲地喃喃自語了幾句,才又繼續說道:“雖然是這樣,子恒,我覺得我們有權聽一聽為什麽白袍眾會說這樣的話。他們指控你、馬鳴和令公鬼是魔尊的爪牙,為什麽?”

    

    小丹生氣地張開嘴,但子恒揮手示意她保持安靜,姑娘順從地閉上了嘴,讓他吃了一驚。他在說話之前,又多看了她一會兒。大約她真的病了。

    

    “白袍眾的指控不需要太多理由,汪家大爺,如果你不向他們打恭,不為他們讓路,你就肯定是魔尊的爪牙。如果你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說話,按照他們的想法去思考,你就肯定是魔尊的爪牙。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認為令公鬼和馬鳴也是魔尊的爪牙。”

    

    這是實話,如果白袍眾知道令公鬼是轉生真龍,這就足以讓他們指控令公鬼了,但他們不可能知道這件事,而白袍眾會指控馬鳴就更讓子恒弄不懂了。他隻是覺得這一定是因為冷子丘的關係。

    

    “至於我自己,我殺死過白袍眾。”讓子恒自己感到驚訝的是,想到這些事,或者是屋中眾人發出的驚呼聲都沒有讓他感到膽怯,“他們殺了我的一位朋友,還想殺死我,我看不出有什麽道理任由他們這樣做。事情就是這樣了。”

    

    “我知道,他們這樣當然不應該。”汪壽寺緩緩地說。即使黑水修羅就在身邊,錫城人仍然不習慣於殺戮。幾年前,一個女人為了想與另一個人成親而殺了她的男人,就子恒所知,那個男人是在黑水修羅到來之前,紅河最後一個死於暴力的人。

    

    “這些拜火教徒們,”連翹說,“很擅長於一件事,那就是讓一輩子友善相處的好鄰居相互猜忌。”村民們全都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些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