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金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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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們是如何擊敗這種戰術的?”令公鬼問。

    

    “很難,除非幸運,一般你在樓蘭發動進攻前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當你開始接戰的時候,你要立刻派出騎兵,一舉擊潰,或者至少是拖延向你的側後迂回而來的樓蘭人。如果你能保留大部分力量,擊敗在正麵牽製你的樓蘭側翼,你就能再依次擊敗其它樓蘭之敵。”

    

    “為什麽你要學習如何與樓蘭人戰鬥?”鬼笑猝喊道,“難道你不是當來下生彌勒尊嗎?你不是要將我們綁在一起,恢複我們舊日的驕傲嗎?而且,如果你想知道如何與樓蘭人作戰,問樓蘭人就好了,不要問一個濕地人,他的辦法不會有用的。”

    

    “邊境人每次都把它運用得很好,”鬼玄元的軟靴在堅硬的地麵上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胳膊下麵夾了一個水袋,“對於剛遭受沮喪打擊的人,他人總是會給予寬容,鬼笑猝,但賭氣總要有個限度。你為了你對族人和血脈的義務而放棄了槍矛,毫無疑問,終有一天,你會讓一名部族首領服從你的意誌,但即使你隻是烏孫最小的氏族中最小的聚居地的智者,義務仍然存在,而它不能被你的怒氣所幹擾。”

    

    一位智者。令公鬼覺得自己是個傻瓜,當然,這才是她會去昆莫的原因。但他絕對想不到鬼笑猝會選擇放棄槍矛,這肯定也解釋了為什麽她會被選擇成為他身邊的間諜。

    

    突然間,令公鬼發現自己很想知道她是不是能夠導引真氣,自從冬日告別夜之後,紫蘇似乎是他生活中惟一不能導引真氣的姑娘。

    

    鬼玄元將那個發著濺水聲音的水袋扔給令公鬼,微溫的清水流進他的咽喉,如同清冽的美酒。他竭力不讓一滴水灑在他的臉上,他不想浪費它,但這麽做很困難。

    

    “我覺得你大約想要學學怎麽用矛。”當令公鬼最後放下半空的皮囊時,鬼玄元說道。

    

    令公鬼這時才發現,部族首領的手裏拿著兩根矛,還有一對小圓盾。那兩根矛看起來絕不是為了訓練而製造的,每根矛杆的末端都裝著一尺長的鋒利鋼尖。

    

    無論是鋼還是木頭,令公鬼的肌肉已經哭喊著想要休息了。他的腿非常地想讓他坐下來,腦袋則想躺下來。鐵勒娜和那個說書先生已經離開了,但兩個營地的樓蘭人都還在看著他。

    

    他們已經看著令公鬼練過了令人鄙視的劍,他們是令公鬼的人眾,令公鬼不認識他們,但他們是他的人,這種聯係不僅僅是一種表麵的概念。

    

    鬼笑猝也還在看著令公鬼,姑娘眼裏的怒火更旺了,仿佛是在責備令公鬼為什麽讓鬼玄元這樣教訓她。

    

    當然,令公鬼做什麽樣的決定,完全是和這個姑娘無關的。金多部和突闋部都在看著他,就是這樣。

    

    “那座山有時候會重得可怕,”令公鬼歎息一聲,從鬼玄元手裏接過一根矛,一張盾,“你什麽時候能找個機會把它放下一會兒?”

    

    “當你死的時候。”孔陽的回答很簡單。

    

    強迫自己邁開步伐,並竭力不去看鬼笑猝,令公鬼在鬼玄元麵前擺好了架勢。他還不想死,不,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想。

    

    躲在賣貨郎馬車的陰影裏,靠在一隻高輪子上,馬鳴瞥了一眼觀看令公鬼的金多氏族隊伍。他隻能看見他們的後背,那個家夥是個大傻瓜,竟然在這種熱天裏蹦蹦跳跳,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會在太陽下找個遮蔽處,找點喝的東西。

    

    馬鳴在陰影裏轉動了一下身體,苦著臉望向手中杯子裏的渾酒,那是他剛從一名馬車夫那裏買來的。

    

    渾酒變得像菜湯一樣熱的時候嚐起來真不是味道,不過,至少它是液體的。除了那頂帽子之外,馬鳴還買了一根裝著雕銀煙鍋的短管煙鬥,現在那個煙鬥就在他的外衣口袋裏,和他的煙袋在一起。

    

    做這些買賣不是馬鳴的本意,他隻想要一條能夠離開荒漠的路,但賣貨郎們現在似乎並不提供這項商品。他們還要做他們的買賣,雖然並沒有什麽人買他們的渾酒。

    

    厭火族人根本不在意酒的涼熱,但他們似乎是認為這種酒太淡了。來買東西的大多是金多氏族人,不過也一直都有突闋部族人從另一個營地過來。

    

    鬼足缺和沙陀信湊在一起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不過並沒有達成什麽協議,最後雙手空空地回去了。

    

    沙陀信一定是不想丟掉眼前的生意,他用他那雙鷹眼盯著鬼足缺的後背,一名想和他說話的金多人叫了他三次,他才聽到。樓蘭人們並沒有太多的錢幣,但賣貨郎們很快就開始接受銀碗、金雕像和精美的壁掛,這些都是來自晉城的戰利品。

    

    樓蘭人又拿出一袋袋天然的金塊和銀塊,這讓馬鳴從地上坐起了身。他想和這些人賭上幾把,不過厭火族人如果玩骰子輸了,很可能會拿他們的短矛和馬鳴說話。

    

    馬鳴很想知道這些金礦銀礦都在什麽地方,別人能找到金銀的地方,他一定也能,不過,挖金子大概是件很累人的幹活。大大地喝了一口溫熱的渾酒,他又靠回到了馬車的輪子上。

    

    買什麽,賣什麽,得了什麽樣的價錢,這些讓馬鳴感到很有趣。樓蘭不是會用一個金鹽瓶去交換一捆布的傻瓜,他們知道每樣物品的價值,並且賣力地和賣貨郎們討價還價,雖然每個人各有所需。

    

    書籍很快就賣光了,不是每一個人都想看書,但那些想要的人會搜光馬車裏的最後一本書。絹絲和挑花緙絲一拿出來就會被搶光,並能夠換到數量驚人的白銀和黃金。

    

    緞帶的銷路也很好,但即使是最好的雲錦也乏人問津。馬鳴聽到一名突闋樓蘭告訴沙陀信,從東方來的雲錦比他們的價錢要便宜得多。

    

    一個身材笨重、有著疙瘩鼻子的馬車夫,努力勸說一名金多槍姬眾買下一隻奇玉雕刻的手鐲。那名槍姬眾從荷包裏拿出一隻更寬、更厚、雕工更精細的奇玉手鐲,遞到他麵前,讓他去和第一隻手鐲比一比,馬車夫猶豫了一下才拒絕了,這使得馬鳴覺得他比看上去還要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