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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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買下所有可能有用的物品或者信息,她甚至還會賣出一些,但和奧提茲打交道讓她覺得惡心,她的猶疑也讓她不願意輕舉妄動。

    

    “就是這樣了,奧提茲大爺,你知道該如何聯係我,如果你又找到一個的話。”她碰了碰那個粗糙的麻袋。

    

    奧提茲並沒有站起身,他隻是專注地盯著她,努力想看到她麵具後的臉孔:“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娜吉梅小姐?你的語調又慢又柔,請原諒,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隻是想不出你是從哪裏來的。”

    

    “就是這樣了,奧提茲。”大約是因為慣於在甲板上發號施令的威嚴嗓音,也大約是這副麵具沒有能隱藏住的冰冷目光,奧提茲急忙跳起身,向她深深地行了個禮,口裏結結巴巴地說著道歉的話,同時又伸手去鏤空的牆壁上摩搓門把手。

    

    等到奧提茲走了之後,她仍然坐在桌邊,好讓他有時間離開觀星園。會有人跟著他出去,確認他不會在暗處等待並跟蹤她。這種偷偷摸摸的鬼祟行為讓她感覺惡心,她真希望能有什麽東西毀掉她的這副偽裝,讓她能進行一場麵對麵的、公平的戰鬥。

    

    一艘新船正在駛入下方的海港,那是一艘有著高聳的船桅和白雲般船帆的討海人江鯉子。她曾經檢查過一艘被俘虜的江鯉子,在那以後,她幾乎願意用任何東西去換這樣一艘船,但她認為隻有討海人船夥兒才能發揮出這種船最快的速度。

    

    雕題人都頑固地拒絕立誓,如果她雇下一批船夥兒,效果會比使用討海人差得多。買下一整艘船的船員!通信小艇送來供她使用的黃金數量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抓住那隻麻袋,她從桌邊站起身,立刻又坐回椅子裏。她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從另一張桌子邊離開,垂到肩頭的黑色頭發和下巴的一部分胡子圍住了董四哥的圓臉。

    

    當然,他沒有戴麵具,他現在掌控著十幾艘近岸船隻進出忽羅山,顯然是不怕別人認出他來。麵具,她這才想起來,現在她戴著麵具,他應該不會認出她來,但她還是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才離開自己的桌子。這個男人大約需要注意,他有可能成為危險的因素。

    

    娜茜德帶著圓滑的微笑收下了吉婭妮的瓜子金,低聲說著希望吉婭妮能常來惠顧的話。觀星園的女主人將頭上的黑發結成了十幾根細小的辮子,身穿一件緊身的漂亮長袍,白色的雲錦幾乎像女侍的衣服般輕薄,臉上也戴著那種透明的麵紗。

    

    吉婭妮總想問問這些駱駝城人,她們能表演什麽樣的舞蹈,茜舞娘也帶著幾乎完全一樣的麵紗,隻是樣式比她們的麵紗多一點。不過,吉婭妮在走向街道時想到,這個女人一定有一副精明的心思,否則她肯定無法在忽羅山的亂局中左右逢源,能夠得到每一股勢力的歡心,卻沒有樹立任何敵人。

    

    一個穿白色披風的高個兒男人引起吉婭妮的注意,他兩鬢的頭發已經花白,麵容和目光都像花崗岩般堅硬。他從吉婭妮身邊走過,娜茜德向他問了聲好。

    

    冷清羽的披風在胸口處有一個金色的陽光普照圖案,下方繡著一根紅色的放羊的鉤手杖,手杖的圖案上還綴著四個金結。他是一名聖火靈官是一名裁判者,屬於拜火教中的高級軍官。

    

    想到拜火教眾,吉婭妮心中就會產生一陣怒意,那是一支隻效忠自身的軍隊,但冷清羽和他的幾百名士兵在忽羅山確實是一股力量。在這個時候,實力以外的任何權威都已經不存在了。

    

    官府的密探不再巡行街道,仍然忠於國王的那些忽羅山的軍隊都忙著守備這座城市周圍的城堡。吉婭妮注意到娜茜德甚至沒有瞥一眼掛在冷清羽屁股後麵的佩劍,他確實是擁有實力的。

    

    她一踏上街道的路麵,轎夫就抬著轎椅跑了過來,保鏢們拿著鉤鐮槍圍攏在她身邊。這幫人實在是不怎麽樣,其中一些人帶著鐵盔,有三個穿著縫有鋼片的皮衫。

    

    這些麵貌粗橫的男人可能隻是些逃兵,但他們至少知道,如果還想吃飽飯,有賞錢花,就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即使是抬轎人也帶著短匕首,在腰帶上插著棍棒,看上去還算有點錢的人現在都不敢單獨出門了,不管怎樣,如果想冒這樣的險,她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保鏢們毫無困難地從人群中分開一條路。盤繞在城市山丘上的狹窄街道裏,雖然仍然熙來攘往,但他們與圍繞著保鏢的私人轎椅保持清楚的界線。街上很少能看見馬車,馬匹在這個地方已經成了奢侈品。

    

    破敗是對這個紛亂的地方最合適的形容,破敗而瘋狂,破敗的麵孔、破敗的衣衫、太過明亮的瘋狂眼睛,絕望、在沒有希望的時候瘋狂的希望。

    

    有許多人都徹底放棄了,他們倒伏在牆角下,蜷縮在門洞裏,抓著老婆、男人、孩子,隻剩下茫然的麵孔和破爛的衣服。

    

    有時候,他們還能哭喊著向過路人乞討一枚銅錢、一塊碎餅皮、或者無論是什麽東西。

    

    吉婭妮始終隻是望著前方,她需要相信這些保鏢能為她排除一切危險。望向一個乞丐的眼睛,就會有二十個乞丐滿懷希望地圍住她的轎椅,扔出一枚銅錢能引來一百個人向她哭喊個不停。

    

    她已經動用一部分通信小艇送來錢款建立了一個施舍處,就如同她是一位王之血脈一樣。想到這種僭越的行為如果被發現會引來什麽樣的後果,她的身體止不住地一陣顫抖,這就如同她穿上魚口緞長袍、剃去頭發一樣。

    

    一旦忽羅山陷落,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決,到那時每個人都會得到食物和應有的待遇。

    

    那時她就能扔掉這身裙裝和所有她沒嚐試過也不想嚐試的東西,回到她的船上去。

    

    至少是駱駝城,大約還有白水江城,它們現在一觸即潰,如同被燒焦的雲錦。為什麽蘇易冷女大君仍然不發動進攻?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