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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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蘇又想,大約我偶爾會穿一下裙子,隻是大約!但不是為了讓哪個男人來看我!我打賭,&sp;令公鬼現在正死盯著那些酥胸半露的晉城女人呢!哼,我也能穿上那樣的衣服。

    

    不知道如果他看見我穿著這匹藍絹裁成的裙裝,會有什麽想法?

    

    我會把領口一直敞開到……天啊,自己在想什麽?那個男人奪走了自己的腦子!丹景玉座把她留在這裏沒有任何用處,令公鬼把她的腦子完全弄壞了!老天爺收了這個男人吧!為他對我所做的一切,老天爺收了他吧!

    

    刀劍的敲擊聲又從遠處傳來,紫蘇停住腳步,看見一群年輕人從她麵前的樹林裏衝了出來,手中全都拿著鉤鐮槍和出鞘的劍。丙火王子跑在他們前麵,她也認出了其它的學生,喊聲從他們身後的某個地方傳來,那是男人憤怒的吼叫。

    

    “丙火王子!出了什麽事?”

    

    丙火王子聽到紫蘇的聲音,回身跑到她麵前,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焦慮和恐懼,臉上則流露出絕不向這些情緒屈服的決心。“紫蘇,你在幹什麽?離開庭院,紫蘇,這裏很危險。”

    

    有幾個年輕人還在跑,但大多數學徒都不耐煩地等著他,看起來,所有護法的學徒都在這裏了。“告訴我出了什麽事,丙火王子!”

    

    “丹景玉座今晨被廢黜了,快走,紫蘇!”

    

    藍色的絲布掉在地上:“廢黜?不可能!怎麽被廢黜的?為什麽?這怎麽可能發生呢,為什麽?”

    

    “丙火王子!”一名年輕人喊道,其它人也揮動著手中的兵刃,一同喊著:“丙火王子!白蠱雕!丙火王子!”

    

    “我沒時間了,”丙火王子急迫地對她說,“這裏到處都有戰鬥,他們說,夏候征人要救出金靈聖母,我必須去白塔了,紫蘇,離開!求求你!”

    

    丙火王子轉過身,奔向白塔,其它人也高舉兵刃跟在他身後,其中有些人還在喊著:“丙火王子!白蠱雕!丙火王子!少白~軍衝鋒!”

    

    紫蘇盯著他們的背影。“你沒有說你是哪一邊的,丙火王子。”她低聲說道。

    

    戰鬥的聲音更大了,紫蘇這時才注意到,呼喊的聲音和兵刃交擊的聲音正從四麵八方傳來,混亂的聲音讓她覺得全身緊繃,雙膝不停地打顫。這不可能發生,不可能是這裏。

    

    丙火王子是對的,立刻離開白塔的庭院才是最安全、最聰明的選擇。隻是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而在外麵,紫蘇覺得自己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在這裏又能做什麽?”紫蘇生氣地問自己。

    

    但紫蘇並沒有轉向庭院的門口,也沒有去撿地上的雲錦,她跑進了樹林,尋找藏身之處。她不覺得會有人像吃一隻小雞一般吃掉“林紫蘇”。這個想法讓她打了個哆嗦,但冒這種風險是愚蠢的。戰鬥遲早會結束,等到那時,她就要決定下一步該做些什麽了。

    

    而在牢房的沉鬱黑暗中,丹景玉座睜開眼睛,翻轉身體,渾身顫抖,最後歸於寂靜。還是上午嗎?審訊花了很長的時間。她竭力想忘卻身上的痛楚,隻要還能呼吸,就是件很值得慶幸的事了。身體下的粗糙石地板磨痛了她背上的傷處,汗水刺激著全身的傷口,讓她在冰冷的空氣中打顫,她覺得膝蓋到肩膀之間所有的地方都被疼痛齧咬著。

    

    丹景玉座想,她們至少應該把法衣留給我。空氣很幹燥,其中彌漫著一股陳舊黴腐的灰土氣,一座地牢。自從過堂白虎神衛符的時代以來,就沒有人到過這裏了,最後一個被關在這裏的人是習雯。

    

    丹景玉座在黑暗中露出痛苦的神色,沒有什麽事可以遺忘,咬緊牙關。她在岩石地板上坐起身,找到一麵牆壁,靠了上去,砌成牆壁的石塊將一陣陣寒意傳入她的後背。

    

    小事情,她對自己說,想想小事情。

    

    冷。

    

    熱。

    

    我覺得知道,她們什麽時候會給我送水來,如果她們會的話。

    

    丹景玉座不禁又去感覺她的巴蛇戒,它已經不在她的手指上了。她並不覺得它還會在那裏,她仍然記得她們將它拔走時的情景,但過了一段時間,事情就開始變得朦朧。那是讓人感謝的恩賜朦朧,但丹景玉座仍然記得自己最後還是告訴了她們每一件事,幾乎每一件事。她成功地隱瞞了一點,一點而已。

    

    在嚎叫的間隙中,丹景玉座渴望著能回答她們,隻要她們能停下來,即使隻是停下一會兒,隻要……她伸手抱住自己,不讓自己發抖,但作用並不大。我會保持冷靜的,我沒有死,這是我首先要記住的,我沒有死。

    

    “尊主?”桑揚不穩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您醒了嗎?尊主?”

    

    “我醒了。”丹景玉座歎了口氣,她曾經希望她們能放過桑揚,把她轟出城去,但現在知道在這牢獄中還有另外一位女性陪著她,這讓她感到一些安慰,但這種感覺又立刻給她帶來一種深深的愧疚感。“很對不住連累了你,女……”不,現在她沒有權利這麽稱呼桑揚了,“我很對不住,桑揚。”

    

    很長一段時間裏,牢房中隻是一片沉寂。

    

    “您……還好嗎,尊主?”

    

    “我們姐妹相稱吧,桑揚,叫我姐姐就好。”盡管心裏知道,丹景玉座還是試圖要擁抱太一。什麽也沒有,她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無盡的空虛。再也沒有了,一生的目標,現在她失去了船舵,漂流在一片遠比這間牢房更加黑暗的海洋中。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並為這些淚水而感到生氣。

    

    “我不再是丹景玉座了,桑揚。”一絲怒意滲進丹景玉座的聲音,“我覺得,厲業魔母將會取代我的位置,大約她現在已經取代了。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拿那個女人去喂冉遺魚!”

    

    桑揚沒有讚同,她的回答隻是一陣深長、絕望的歎氣。

    

    一陣鑰匙轉動的聲音在生鏽的鐵鎖中響起,讓丹景玉座抬起了頭。在把桑揚和她扔進來之前,沒有人會想到要在這把鎖裏點些油,保持它的功用,而鎖中鏽蝕的部分現在仍然難以轉動。帶著滿身的痛楚,她強迫自己站起身。

    

    “起來,桑揚,站起來。”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桑揚順從地站了起來,並且在低聲的呻吟之間喃喃地說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