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這種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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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並不是說有了鬼笑猝就不會有這種可能,畢竟鬼玄元和這些女人中的一個是夫妻。

    

    突然間,令公鬼很高興自己沒有對這位部族首領給予太多的信任,但旋即又因自己有了這個念頭而感到一陣悲傷。為什麽他曾經相信樓蘭會比晉城大君更簡單?“所以我很滿意讓她留在我身邊。”

    

    “那我們就全都滿意這種安排了。”摩訶麗說。

    

    令公鬼帶著猜疑的神情看了這位滿臉皺紋的女子一眼,她的話聽起來別有含意,仿佛她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她不會發現你們想要的。”

    

    “我們想要什麽?”鬼斯蘭厲聲說道,她的長發隨著她甩頭的動作甩向一旁,“預言中說,‘他將拯救遺孑的遺孑’。令公鬼,朅盤陀王,我們想要的隻是盡量拯救我們的人眾。無論你有著什麽樣的宿命,有著什麽樣的麵孔,你對我們並沒有感情。我要讓你知道,我們的血脈也是屬於你的,即使我必須放……”

    

    “我覺得,”鬼納斯輕柔地打斷了鬼斯蘭的話,“現在他應該去看看他的房間了,他看起來很疲倦。”她響亮地拍了一下手,一名身材苗條的屈從者女子出現在眾人麵前,“帶他去為他準備好的房間,把他所需要的一切給他。”

    

    任由令公鬼繼續站在原地,智者們向門口走去。摩訶麗和莎赫爾用嚴厲的目光望著鬼斯蘭,就像是女事會的成員們看著某個她們立刻就要嚴厲指責的人。

    

    鬼斯蘭並沒有理會她們,當房門在她們身後關上時,她正在嘟囔著一句好像是“要讓那個蠢姑娘知道道理”的話。

    

    哪個姑娘?

    

    鬼笑猝?

    

    她已經在做她們希望她做的事了。

    

    大約是半夏?

    

    令公鬼知道半夏正在向智者們學習某種知識,為了讓他“知道她們的血脈也是屬於他的”,鬼斯蘭不惜“放”什麽?她要怎麽通過放某種東西而讓他認為自己是名樓蘭?放置一個陷阱?

    

    傻瓜!

    

    如果她要放置陷阱,她絕不會直接說出來的。而你又會放什麽?菜裏放鹽,令公鬼輕笑了起來。他累了,現在他太累了,沒辦法回答這樣的問題。

    

    在十二天幹燥灼熱的馬背顛簸之後,令公鬼不想去思考如果自己是走過來的,現在會有什麽樣的感覺。鬼笑猝一定有兩條鋼鑄的腿。現在他隻想要一張床。

    

    那名屈從者很漂亮,盡管就在她一隻淡綠色眼睛上方有一道細微的疤痕,一直延伸進她的發際中,那道疤非常淺,顏色幾乎是銀白的。她一定也是一名槍姬眾,隻不過暫時不是。

    

    “請跟我來。”她低垂著眼,喃喃地說。

    

    當然,臥室裏麵並沒有床,所謂的“床”隻是一條鋪在許多層亮色地毯上的厚地鋪,令公鬼對此不覺得意外。當令公鬼向她要洗澡用的清水時,這名屈從者,她的名字叫琪琪,顯得很吃驚,但令公鬼已經厭倦了汗浴。

    

    令公鬼敢打賭純熙夫人和半夏根本不必坐在一頂充滿了蒸氣的帳篷裏清潔自己的身體,但琪琪還是用那種澆地的褐色大水壺盛了滿滿一壺熱水來,還有一個當成臉盆用的白色大碗。令公鬼將想幫他洗澡的琪琪趕了出去,奇怪的人,他們全都是!

    

    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嵌在牆壁裏的支架上掛著點燃的銀色燈盞,照亮了整個房間。不過令公鬼知道,即使等到他洗完澡,外麵也不會完全暗下來,但他已經不在乎該在什麽時候睡覺了。

    

    地鋪上隻有兩條毯子,而且也不是很厚,毫無疑問,這很適合厭火族人強韌的身體。回憶起帳篷裏冰冷的夜晚,令公鬼在吹熄油燈之前又穿上了所有的衣服,除了外衣和靴子之外。然後,他才熄了燈,在黑暗中爬進毯子裏。

    

    雖然已經很累了,但令公鬼仍然禁不住會輾轉反側,不住地思考著白天的事情。鬼斯蘭到底是要“放”什麽?為什麽智者不會在意他知道鬼笑猝是她們的間諜?

    

    鬼笑猝,一個漂亮的姑娘,隻是她實在是比一頭能踢碎石頭的騾子更倔。令公鬼的呼吸開始平緩,意識變得模糊。一個月。太長了,沒有選擇。驕傲。鐵勒娜的微笑。沙陀信的眼睛。陷阱。放置一個陷阱。

    

    誰的陷阱?哪種陷阱?陷阱。

    

    如果他能信任純熙夫人就好了。

    

    子恒。

    

    家。

    

    子恒大約正遊在……

    

    閉著眼睛,令公鬼從水中走過。稍有些冰冷,又是那麽潮濕,似乎他以前從沒意識到潮濕是多麽美好。抬起頭,他看著這座柳陰掩映下的池塘,池塘另一邊是高大的榕樹林,茂密的枝葉在水麵上投下厚重的陰影。

    

    是水林,在家的感覺真好。令公鬼有一種感覺,他曾經離開這裏,他不清楚自己去了什麽地方,但那並不重要。應該是望山,是的,他從沒去過比那裏更遠的地方。冰涼,潮濕,孤身一人。

    

    突然,兩個身體從半空中躍過,膝蓋緊緊靠在胸前,池塘裏濺起巨大的水花,遮蔽了他的眼睛。抹去眼中的水,令公鬼發現儀景公主和紫蘇正在他身體兩側,對他微笑,她們隻有頭部露出在淡綠色的碧波上。他隻要走兩步,就能碰到她們之中的一個,同時遠離另一個。他不能同時愛她們兩個。

    

    愛?

    

    為什麽這個念頭會跳進他的腦海?

    

    “你不知道你愛誰。”

    

    令公鬼轉過身,在水麵上攪起一片漩渦。鬼笑猝站在岸上,身上穿著聖保衣,而不是裙子和寬鬆的上衣,她的眼神並不激烈,隻是淡淡地望著他。

    

    “到水裏來,”令公鬼說,“我會教你如何遊泳。”

    

    音樂般地笑聲吸引令公鬼轉頭朝另一側岸上望去,站在那裏的那個女人,白玉般的光身子是他見過最美的畫麵,黑色的大眼睛讓他感到一陣暈眩,他覺得自己認識她。

    

    “我應該允許你對我不忠嗎?即使隻是在你的夢裏?”女人說。不知為什麽,雖然沒有轉頭去看,但公公鬼知道,儀景公主、紫蘇和鬼笑猝都已經不在了,他開始感到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