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清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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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公鬼能爭取到的最大結果隻是讓槍姬眾同意全部留在他睡覺的下一層。他的尷尬讓槍姬眾全都覺得非常好笑。

    朅盤陀王並不是國主,他帶著諷刺的意味這樣提醒自己。隨著槍姬眾人數的增加,他已經將臥室向上移動了兩次。空閑的時候,他會無聊地算一算在他睡到屋頂上之前,能有多少槍姬眾搬進來。

    這比去回想令公鬼自己從前是如何被純熙夫人激怒要有趣得多。在樓蘭離開這裏之前,他本來不打算讓純熙夫人知道他的計劃。因為她太清楚該如何影響他的情緒,如何讓他在氣憤中說出不該說的話。

    令公鬼想我以前從來都不會這麽暴躁,為什麽我會這麽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好吧,至少令公鬼不認為純熙夫人會有辦法阻止他,隻是他必須牢記在她身邊要小心從事,日漸增長的能力讓他有時會忘記對純熙夫人的謹慎。

    即使令公鬼現在已遠比她強大,她所知道的仍然比他要多,萬劍的教導也無法彌補這一點。

    從某種角度來說,讓萬劍知道他的意圖,還比讓純熙夫人知道他的計劃更無關緊要。

    對於純熙夫人,他仍然隻是個可以被她用來為白塔謀利的放羊娃;但對於萬劍,自己是他在洪水中惟一能抓住的樹枝。想到自己可以信任一名棄光魔使,而不是純熙夫人,令公鬼就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實際上,這兩個人他都不能給予過多的信任。

    如果萬劍與混沌妖皇的聯係真的能讓他免於受到陽極之力汙染的傷害,那就一定有另一個辦法隔絕這種汙染,或者是清除它。

    但問題是,在這些棄光魔使投入暗影之前,他們已經是傳說紀元最強大的鬼子母,擁有現在的白塔做夢也遠遠不及的力量。如果萬劍也不知道該如何阻隔汙染,大約真的不存在這樣的辦法。一定要有辦法,我絕不打算就這樣坐著等待瘋狂和死亡。

    這是個愚蠢的想法。預言中注定了令公鬼要去煞妖穀,在什麽時候,他不知道,但在那以後,他就不必再為陷入瘋狂而擔心了。想到此,他顫抖著打開了毯子。

    走廊裏響起軟鞋輕微的腳步聲。令公鬼猛地坐起身。我告訴過她們!如果她們不能……推門而入的女子雙臂捧著幾條厚實的黃麻毯,令公鬼完全沒想到會是她。

    鬼笑猝停在門口,以那雙冰冷的綠色瞳眸打量著令公鬼。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年紀和令公鬼大致相當。在放手棄槍成為智者學徒以前,她是名槍姬眾,那還是不久前的事情。

    鬼笑猝暗紅色的頭發還沒有留到肩膀,也並不需要用那塊褐色的汗巾子攏在腦後。那條棕色的披巾讓她顯得有些笨拙,褐色的長裙又讓她顯得有些急躁。

    令公鬼感覺到一陣嫉妒的痛意————鬼笑猝戴著一條銀項鏈,一串工藝複雜、式樣多變的雕銀小碟被精細地串連在一起。那是誰給她的?不可能是她自己選的,她似乎一直都不喜歡珠寶。

    鬼笑猝戴在身上的另一件珠寶是一隻寬奇玉手鐲,上麵雕刻著精致的枸骨圖案。那是令公鬼給她的,而他不確定她是否已經原諒了他把那東西送給她。不管怎樣,他這種妒忌實在是很愚蠢的事。

    “我已經有十天沒看見你了,”令公鬼說,“我以為智者們一發現我把她們封鎖在我的夢之外,就會把你拴在我的胳膊上。”萬劍曾經因為令公鬼想學的第一件事感到有趣,然後又因為令公鬼的學習速度而感到相當挫折。

    “我需要進行訓練,令公鬼。”鬼笑猝將成為可以導引真氣的少數智者之一,這也是她需要學習的一部分。“我不是你濕地女人中的一員,不需要站在你隨時都可以看見的地方。”

    盡管和半夏、儀景公主非常要好,鬼笑猝她仍然對她所謂的濕地女人有著固執的錯誤看法,或者說,這是她對濕地人的普遍看法。“她們不喜歡你所做的事情。”

    鬼笑猝指的是鬼納斯、摩訶麗和鬼斯蘭,這三位有著夢行能力的智者正在教導她,也負責監視令公鬼。鬼笑猝狼狽地搖了搖頭“她們尤其不高興我讓你知道了她們會進入你的夢中。”

    令公鬼緊盯著她“你告訴她們了?但你實際上並沒有對我說什麽,那是我自己察覺到的,即使你對我完全守口如瓶,我遲早也能察覺到。鬼笑猝,她們告訴我她們能在夢中對別人說話,那已經證明她們會進入別人的夢了。”

    “你還要讓我進一步蒙羞嗎?”鬼笑猝的聲音刻板而冰冷,雙眼卻像是能將那座銅爐子點燃,“我不會再因為你或任何男人而侮辱自己了!我向你顯露了痕跡,我也不會否認我的羞愧。我真應該讓你凍死。”她將那些黃麻毯扔到令公鬼的頭上。

    令公鬼扯下那些毯子,將它們放在自己身邊,同時在拚命思考該說些什麽。又是節義,這個女人簡直像叢荊棘般多刺。鬼笑猝接受的工作是教導令公鬼樓蘭習俗,但他知道鬼笑猝真正的任務是當智者們派到他身邊的細作。

    無論樓蘭們認為細作是多麽有損驕傲的事,持有這種看法的人顯然不包括智者。她們也清楚,令公鬼知道鬼笑猝的真實任務。但不知為什麽,她們似乎根本不關心這一點。隻要她們願意讓這種僵局維持下去,他也願意奉陪。

    一來,鬼笑猝根本算不上是個好細作,她幾乎從不想刺探些什麽,而她的脾氣總讓令公鬼對她產生像對純熙夫人那樣的憤怒或內疚。二來,有時她確實是名令人愉快的同伴,隻要她忘記將身上的荊刺豎起來。

    現在至少令公鬼已經知道智者們在派誰來監視他,否則他就隻能整日為此而疑神疑鬼。而且,鬼笑猝其實從沒提防過他。

    馬鳴、半夏,甚至是純熙夫人有時候都會用看待轉生真龍的眼神看著令公鬼,或者至少會把他看成一個能夠導引真氣的危險男人。部族首領和智者們則把他看作當來下生彌勒尊,預言中那個注定會打破樓蘭如同碾碎枯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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