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打消她所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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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笑猝“把這個當作今天關於我們習俗的課程吧!記住,你是屬於我的親近姐妹的!”

    不容令公鬼說一句話,鬼笑猝大步走出房間。看著她的表情,令公鬼認為如果鐵勒娜這時被她看見,大約就沒辦法再活到明天了。

    長長地籲了口氣,令公鬼將那隻托盤放到房間的角落裏。他不打算品嚐任何鐵勒娜帶給他的東西。

    令公鬼覺得不可思議,她曾經七次想要靠近我?她一定知道了他在為她說情。毫無疑問,依她推想,隻是媚眼和微笑就可以打動他到這種程度,如果她更進一步,他還會給予她什麽?想到這件事,他不禁在漸深的寒夜中哆嗦了一下。

    和鐵勒娜相比,令公鬼寧可自己的床上有一隻蠍子。如果槍姬眾們沒有說服她打消這個念頭,他大約會告訴她自己知道她是什麽人,那應該就能打消她所有的念頭了。

    吹熄了油燈,依舊穿著長衫和靴子,令公鬼在黑暗中爬上床鋪,將所有的毯子拖到自己身上。他懷疑自己真的應該在清早之前感謝鬼笑猝,因為他不想生起爐火。

    現在為自己的夢設置純陰之氣屏障幾乎已經是令公鬼的本能之一了。但當他設置屏障時,他卻忍不住笑了一聲。其實他完全可以在床上用上清之氣熄燈,隻是他從沒有想過要用上清之氣做這麽簡單的事情。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體溫將毯子弄暖。他完全不知道為何同一個地方在白天會那樣炎熱,到夜晚又會如此寒冷。

    將一隻手伸到長衫下,令公鬼摸索著肋側那個半愈合的傷疤。這個純熙夫人始終沒法完全治愈的傷口早晚會要他的命,他確信這點。他的血會留在煞妖穀的岩石上,這是預言中寫明的。

    但今晚不會。他想,今晚我不要再去想這件事,我還有一點時間。但如果那道封印現在用刀子就能切開,它們仍然能像以前那樣堅固?不,不是今晚。

    毯子裏已經有一點暖意了,他轉動著身體,想找一個舒服的位置,但他找不到。我應該洗個澡,他模糊地想到。

    半夏現在可能正待在一個充滿水汽的溫暖帳篷裏。有時候他也會這樣洗澡,但總有一些槍姬眾想要進來和他一起洗,當令公鬼堅持要她們留在外麵的時候,她們幾乎笑倒在地。而且在熱蒸氣裏脫衣服和穿衣服也確實是件很糟糕的事。

    睡意終於襲來,智者和其它人也被安全地擋在了令公鬼的夢之外。但他無法抵擋自己的心思,三個女人不停地在其中侵襲著他。

    這其中不包括鐵勒娜,她隻在一個幾乎讓令公鬼驚醒過來的短暫夢魘中出現過。他依次夢到的是儀景公主、紫蘇,還有鬼笑猝,有時候隻有一個,有時候是三個全部。隻有儀景公主曾經將他當成一個男人,但她們至少全都把他看作是人,而不是別的身份。除了那個夢魘之外,其它的夢都是美好的。

    站在盡量靠近帳篷中間的那個小火堆旁,半夏仍然在打著哆嗦。現在她正將大茶壺裏的水倒入一隻有著藍色條紋的大碗。她已經放下了帳篷的邊緣,但寒氣仍然透過地麵上的彩色地毯不住地滲進來。

    火堆散發出的一點熱氣似乎全都從帳篷頂端的排煙孔中飄出去,隻剩下一股燒烤牛糞的味道。半夏的牙齒隻想打顫。

    水中已經不再冒出熱氣了。半夏運起了太一,用火之力又將它加熱了一下。鬼納斯和摩訶麗可能就用這種冷水洗了身體,雖然她們平時總是洗熱氣浴。

    半夏想,我不像她們那麽強壯,我不是在荒漠中長大的。如果我不想用冷水洗身、然後被凍得半死的話,我也沒必要勉強自己。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一塊從沙陀信那裏買來的熏衣草香皂塗抹著洗身的布巾。

    不管怎樣,她總是難免會有一種負罪感。雖然智者們從沒要求她事事依照樓蘭習俗,但她這樣做總有一種作弊的感覺。

    半夏放開真源,懊悔地歎了口氣。即使在寒冷中打著哆嗦,她仍然為自己的愚蠢而發出輕微的笑聲。那種被上清之氣充盈的神奇感覺、那種生命力與知覺的洪流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半夏想,你愈是汲取太一,你接下來就會想汲取更多,而無節製地汲取最終會導致注入體內的上清之氣超過身體能負荷的限度,下場不是死亡就是把自己給遏絕。這可不是好笑的事。

    這是你最大的錯誤之一,半夏嚴厲地教訓著自己,你總是想做超越界限的事。你應該用冷水洗身,這樣可以讓你學會自我節製。

    隻是她要學會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有時覺得即使是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夠。而她的老師們總是那樣謹慎,無論是智者還是白塔的鬼子母。

    當她知道自己已經在那麽多方麵超越了她們的時候,她就很難克製住自己了。她想,我能做的遠比她們意識到的要多。

    一陣冷風猛地吹到了她身上,從火堆中卷起一股濃煙。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我能不能————”

    半夏跳起身,先尖叫了一聲,才喊道“把帳門關上!”她抱住自己的身體,免得冷得跳起來,“進來或出去都行,但趕快把帳篷合上!”剛才努力取暖全都是白費力氣,現在她從頭到腳都是雞皮疙瘩了!

    穿白袍的女子跪著走進了帳篷,讓篷布落回地上。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地麵,雙手溫順地合在胸前。即使半夏用毆打代替尖叫,她也仍然會是這副態度。“如果你願意,”她輕聲說,“智者鬼納斯派我來帶你去蒸汽帳篷。”

    半夏呻吟了一聲,希望自己現在正站在那堆火上麵。希望老天爺收了摩訶麗和她的頑固吧!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白頭發的老智者,她們就會住在城市的房間裏,而不是紮在它邊緣的帳篷裏。

    那樣我就能有一個有銅爐子的房間,而且還會有一扇門。半夏敢打賭,令公鬼一定不會容許有那麽多人隨意進入他的房間打擾他。那個他娘的真龍令公鬼隻要彈彈手指,那些槍姬眾就會像女仆一樣跳到他麵前。

    我打賭,她們一定給他找了張真正的床,而不是地上的一塊硬墊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