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巨大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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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模糊地,湘兒隱約聽見儀景公主說“記得再問她一次。”

    睡眠運起了她。

    湘兒站在馬車外麵,在夜色裏。月亮很高,浮雲將陰影投在營地裏。蟋蟀不停地鳴叫著,還有夜鷹的啼聲。狻猊們隔著籠柵看著她,眼裏閃爍著月光。

    憨憨的大熊在鐵柵後麵熟睡著,仿佛是幾個肉堆。長長的拴馬繩裏並沒有馬匹,白英的狗也不在她和張唐馬車下麵的皮繩裏。醒來的世界中,短毛猛獁們站立的地方同樣是空的。

    湘兒思索了一下才知道,隻有野性的生物在這裏才會有映像。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湘兒絕不相信那些灰色巨獸也是馴養的家畜,雖然以前那個霄辰女人不止一次地這樣告訴過她。

    突然間,湘兒意識到自己正穿著那套裙裝,熾火焰紅,腰~臀被緊緊勒著,方形的領口開得很低,讓她覺得自己的前胸都要從那裏頭擠了出來。

    除了夜嬌靡之外,湘兒根本無法想象會有哪個女人穿上這種低俗的衣服。大約,她會為孔陽這樣穿,在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一定是在她進入夢的世界時想到孔陽了,就是這樣,不是嗎?

    不管怎樣,湘兒可不會讓瑤姬看到她這副樣子,那個女人自稱為一名士兵。湘兒和她相處得愈久,就愈感覺到她的一些態度和看法跟男人一樣糟糕,甚至更糟糕,那就像是夜嬌靡和酒館裏小流氓的混合體。

    瑤姬不會隨時都說出她的看法,但如果湘兒不小心穿上現在這樣的衣服,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湘兒將衣服改成優質的深色紅河黃麻裙,再加上一條她並不需要的樸素圍巾,將頭發重新結成一條端莊的辮子後,她才開口呼喚瑤姬。

    “為什麽你變了?”那個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從黑影裏走出來,靠在她的銀弓上。她複雜的漂亮垂在肩後,月光照在她的長弓和箭上,映出一片銀白。“我記得自己曾經穿過一件和你剛才那件很像的裙裝,那時是為了吸引衛兵的注意力,好讓溫去疾能潛進去,結果那些衛兵看到我時,眼睛都像蛙眼一樣凸了出來,那種感覺真有趣。特別是我後來穿著它和他跳舞的時候,他總是非常討厭跳舞,但那次為了不讓別的男人接近我,他堅持跳完每一首曲子。”

    瑤姬充滿柔情地笑了。“那晚我贏了他五十個金錠,因為他一直都在盯著我,根本沒心思去看牌。男人們總是很特別,那樣子就好像他從沒見過我————”

    “大約吧!”湘兒小心地打斷她的話,同時用圍巾緊緊地裹住自己的肩膀。

    還沒等湘兒提出問題,瑤姬又說道“我找到她了。”湘兒腦子裏所有的問題立刻都飛走了。

    “哪裏?她有沒有看見你?你能帶我去找她,同時又不讓她看見?”恐懼不停地在湘兒心中打鼓,要是古冶子看見她現在的樣子,他肯定不會說她勇敢了。但湘兒相信,如果她看見了燕癡,心中一定會立刻充滿怒火。“如果你能帶我靠近————”瑤姬舉起一隻手,於是她閉上了嘴。

    “我不認為她看見了我,否則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瑤姬現在的神情非常嚴肅,湘兒發現,還是在瑤姬表現出士兵的一麵時和她相處更輕鬆一些。“我能帶你靠近她一會兒,如果你想去的話,但她並不是一個人,至少……算了,你會看到她的。你絕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也絕不能對燕癡采取任何行動,那裏還有其它的棄光魔使。也許你能摧毀燕癡,但你能摧毀五名棄光魔使嗎?”

    巨大的恐懼讓湘兒從頭寒到腳。

    五名!

    她應該問問瑤姬看到或聽到什麽就好,然後就回到床上去,然後……但瑤姬正看著她,不是在質疑她的勇氣,隻是看著她。隻要她開口,就開始行動。

    “我不會出聲的。我甚至不會去想導引真氣。”五名棄光魔使聚在一起,現在她連導引真氣一個火星的怒火都沒有。她挺直膝蓋,不讓它們繼續發抖。“隻要你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出發。”

    瑤姬提起長弓,用另一隻手抓住湘兒的手臂……

    ……湘兒的呼吸卡在了她的喉嚨裏。她們站在一片空無之中,周圍隻有無盡的黑暗,她沒辦法分出上下,似乎朝任何方向都會開始一次永無休止的跌落。她轉動著頭,讓自己朝瑤姬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她們下方,燕癡也站在這片黑暗裏,身上穿著幾乎無法與周圍環境分辨出來的黑色衣服,她正彎下腰,專注地傾聽著。

    就在湘兒下麵更遠的地方,四把各不相同的巨大太師椅放在一片鋪著白色瓷磚的地板上,而地板也隻是飄浮在黑暗裏。奇怪的是,湘兒能聽見那些坐在椅子裏的人說什麽,就好像她就在他們身邊一樣。

    “……以前從來都不是個懦夫,”一名身材豐滿、有一頭赤紅色發絲的美女說,“為什麽現在開始軟弱了?”

    湘兒好像是穿著銀灰色的薄紗,上麵綴了許多寶石。她懶洋洋地坐在一把奇玉椅子裏,椅子仿佛是由許多百戲演員的雕像組成的,椅腳是四個男人的雕像。

    湘兒的手臂放在兩個呈跪姿的女人雕像背上,兩男兩女舉著一個白色絲墊,正好墊在她的腦後。椅子的基座由更多的人體組成,其中有的人形扭曲的樣子讓湘兒根本無法相信真正的人體能那樣。當她發現其中一些人體並不止是在表演百戲時,臉一下子變紅了。

    另一張椅子上,一個中等個頭、身材結實的男人正惱怒地探出身子,男人的臉上橫過一道青紫色的傷疤,嘴邊留著修剪整齊的小胡子。他的椅子是用硬木雕成的,上麵還刻著成隊的士兵和戰馬,在椅背最高處雕刻著一隻戴著鋼手套的拳頭握著一道閃電。

    他的紅色長衫與缺乏光澤的椅子形成鮮明的對比,金色的蔓草花紋從肩頭一直延伸到雙臂上。

    “沒有人能說我是懦夫,”他凶狠地說道,“但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他就會直接來割開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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