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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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景公主將她壓在床上“你需要睡眠,湘兒,你不能總是讓眼睛睜著。”

    “我能,”湘兒昏昏沉沉地嘟囔著,竭力想要頂住儀景公主壓過來的雙手,“我一定要看著她,儀景公主,我一定要。”

    和湘兒相比,外麵那兩個男人真是理智又恭順,即使儀景公主想要安慰湘兒,她也沒辦法帶著湘兒去喝酒,再給她找一個————一個漂亮的少年————儀景公主相信應該這麽說沒錯。那麽剩下的就是狠踢一腳了,因為同情和一般性的常識顯然成效不彰。

    “我真是受夠你這種幼稚的自怨自艾了,湘兒,”她堅定地說,“你立刻去睡覺,等到了早晨,你絕不能再說什麽你是可憐的、不幸的之類的話。如果你不能表現得像以前那麽爽朗,我就去找石榴,讓她再給你兩個黑眼圈,你甚至還沒謝過我治好你的眼睛。現在,睡覺吧!”

    湘兒憤怒地瞪大了眼睛。至少她現在不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了。但儀景公主用手指合上了她的眼皮,那對眼睛很輕易地就閉上了。盡管湘兒還在低聲反對著,但沉重、平緩的呼吸聲很快就開始在馬車中響起。

    儀景公主彎腰拍拍湘兒的雙肩後才直起身,她希望這會是個香甜的睡眠,孔陽能夠出現在湘兒的夢中。不過,現在無論怎樣的睡眠對湘兒來說都要比醒著好。壓抑住一個哈欠,儀景公主彎腰去看瑤姬,她說不出這個女人的臉色和呼吸是不是好一些了。現在她已經沒辦法再做什麽,隻能抱著希望等待了。

    燈光似乎對兩個入睡的女人沒有任何影響,所以儀景公主讓它們繼續亮著,自己則坐到兩張床中間的地板上。這些燈光應該可以幫助她保持清醒,雖然,說真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保持清醒。她已經像湘兒一樣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她有些迷糊地靠在車廂壁上,下巴一點點向胸口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夢,隻是有些奇怪。令公鬼跪在她麵前,她將一隻手放在他的頭頂,將他約縛為她的護法————她的護法之一。他和瑤姬都是她的護法,現在她隻能選擇鼉龍派了。

    那裏還有其它的女子,每次去看她們,她們的麵容都會不同————湘兒、紫蘇、純熙夫人、鬼笑猝、夜嬌靡、妙用夫人、瓊霄夫人,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麵孔。無論她們是誰,儀景公主都知道自己必須與她們分享他。因為在這個夢裏,她確信這是紫蘇曾經見到過的幻象,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其中有一些臉,她想把它們抓成碎片。但如果這是因緣注定的,那她就隻能接受。然而,她與他之間有一樣東西,是其它人絕對無法擁有的————護法和鬼子母之間的約縛。

    “這是什麽地方?”夜嬌靡問道。她那鴉黑色的頭發是那麽漂亮,讓儀景公主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那個女人穿著古冶子想讓湘兒穿上的那件低胸紅裙裝,她總是穿得非常暴露。“醒醒,這不是夜摩自在天。”

    儀景公主猛地驚醒過來,發現瑤姬正從床上探下身子,一隻手無力地抓著她的手臂。瑤姬的臉仍然異常蒼白,上麵覆蓋著一層汗水的潮氣,仿佛生熱病的人剛剛在被子裏悶出一身汗,但那雙大眼睛依然銳利如箭,現在正專注地望著儀景公主的臉。

    “這裏不是夜摩自在天。”這不是一個問題,但儀景公主還是點了點頭。瑤姬躺回床上,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我還記得每一件事,”她悄聲說道,“我直接就到了這裏,還記得一切,一切都改變了。溫去疾也在這裏,在世界上某個角落,還是個嬰兒,或者是個年輕的男孩。但即使我找到他,他會怎麽看一個年紀大到可以當他母親的女人?”

    瑤姬惱怒地揉了揉眼睛,嘟囔著“我沒有哭,我從不會哭,我記得這一點,蒼天助我,我從不會哭的。”

    儀景公主起身跪到瑤姬床邊。“你會找到他的,瑤姬。”她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湘兒還在熟睡————輕微的、有些令人焦躁的鼾聲正規律地從她那裏傳來————在重新麵對這一切之前,她需要休息。“無論如何,你會的,而他也會愛你。我知道他會的。”

    “你以為這很重要?我能接受他不愛我。”瑤姬閃著光的眼睛讓儀景公主知道她在說謊。“他會需要我的,儀景公主,而我卻不在他身邊。他總是有太多的勇氣,這對他沒什麽好處,我總是為他準備好謹慎和警戒。更糟的是,他會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為了尋找我,卻不知道他在尋找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感覺不完整。我們總是在一起的,儀景公主,一個整體的兩半。”淚水終於湧出來,流下她的臉頰。“燕癡說她會讓我永遠哭泣,她……”突然間,她的麵孔扭曲了,低沉、沙啞的啜泣聲從她喉嚨裏硬擠出來。

    儀景公主將這名高個兒女子摟在懷裏,低聲說著安慰的話,雖然她知道這麽做沒什麽用。如果令公鬼被從她身邊奪走,她會有什麽感覺?這個念頭幾乎讓她和瑤姬靠在一起,一同失聲痛哭。

    儀景公主不知道瑤姬哭了多久,但最後瑤姬推開她,退回到床裏,一邊還用手指抹去臉上的淚水。“除了小的時候,我從沒這樣過,從沒有。”她轉頭望向仍然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湘兒。“燕癡把她傷得很嚴重嗎?自從侯宣多抓住武奮揚之後,我就不曾見過有人被捆成那樣。”看到儀景公主困惑的神情,她又說道“那是另一個紀元的事了,她傷得嚴重嗎?”

    “還好,她的傷主要在精神上,你犧牲自己讓她有機會逃脫,但那之後……”儀景公主沒辦法繼續說下去,那些傷痕太多、太新鮮了。“她很自責,她覺得那時……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為她要求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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