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她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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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能感覺到她,那麽她對他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嗎?她還能對他做些什麽?他必須遠離她。
    驕傲,真龍高聲笑著。這一次令公鬼沒有將那個聲音壓下去。
    陷入混亂的采藍將更容易服從她,接受她的指引。這樣連翹知道了那些問題之中有幾個該怎樣回答。她相信那些答案中有一部分不會讓采藍喜歡,所以最好不要讓采藍知道,因為大約它們會發生改變。
    “他是緣起,采藍,他會將他所需要的吸引到他身邊。”
    令公鬼縱馬向王宮疾馳而去,甚至在他身邊飛跑的厭火族人也漸漸落後。他不去理會他們的喊聲,也不理睬從紫電前麵跳開、揮舞著拳頭向他叫罵的人們,以及轎子翻倒或大車相撞所造成的混亂。
    李義府和滕州人催趕著他們矮小一些的坐騎,剛好能跟在他身後。令公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急切,所有這些事情不該讓他有這種急迫的心情。
    “即使真的有特赦令,大約沒有人會投向他,沒有哪個男人想要導引真氣。如果真的有幾個男人跑去了,我們就每隔六、七天都會有偽龍要對付了。”
    除了白發的燁道之外,那些學生背對著令公鬼排成一條直線坐在地上。燁道站在他們麵前,緊皺雙眉,盯著三十步外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
    “開始!”蕭子良說道。令公鬼感覺燁道抓住了陽極之力,接著看見他生疏地編織出火之力和地之力。
    她們怎麽可能撼動他?他意識到自己仍然在笑,他似乎沒辦法停下來。是啊,這很有趣。他愚蠢的驕傲、過分的自信,他以前就因此而經曆過危機,也讓其它人受到傷害。他曾經是那麽有信心地認為,他和陽九百六能夠一勞永逸地封住那個孔穴……
    葉片發出一陣碎裂的聲音,因為他踩著它們。他勉強站立起來。“那不是我!”令公鬼嗓音沙啞地說,“那不是我!離開我的腦子!你們全都給我離開我的腦子!”真龍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模糊地嘟囔著。采藍則在他的腦海深處,平靜而耐心地等待著。而那個聲音似乎也在害怕采藍。
    令公鬼命令自己撣去膝蓋上的灰塵。他不會放棄。不要信任鬼子母,從現在開始,他會記住這一點。沒有信任的人還不如去死,真龍冷笑著。他不會放棄。
    在宮中的走廊裏,令公鬼的長腿將滕州人拋在後麵。沿途的仆人們都張大了嘴看著他,甚至直到他跑過去都沒來得及打恭或行叩拜禮。到了王宮大廳裏,他運起陽極之力,打開孔洞,縱身衝了進去,雙腳落在一片農莊旁的空地上。然後他放開了真源。
    他長長地一呼一吸,雙膝跪倒在枯黃的葉片上,聚集在光禿樹枝下的熱氣朝他撲麵而來。他已經放開精神的內斂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仍然能感覺到她,但在這裏這種感覺弱了一些————雖然他仍然能準確地判定感覺傳來的方向。
    令公鬼閉上眼就能指出那個方向。片刻之間,他再次運起陽極之力,感受著熾烈冰寒的洪流和其中的黏稠腐臭。他手中出現了一把火焰長劍,微微彎曲的紅色劍刃上銘刻著一隻蒼鷺,他不記得自己這樣做的時候曾經思考過。
    這把劍是用火之力做成的,但它的長握柄讓他覺得冰冷而堅固。虛空無能為力,上清之氣無能為力。采藍仍然盤繞在他腦海的一角,注視著他。
    苦笑了一下,他放開上清之氣,繼續跪在地上。他曾經是那麽有信心。隻有兩位鬼子母,他當然應付得了她們,他曾經壓倒過半夏和儀景公主的合力啊!
    令公鬼有另一個目的地,不是王宮,但穿行需要對起點的了解比對終點的了解更多。到了南廄門,他把韁繩拋給一名穿皮背心的馬夫,向王宮跑去。
    但是當震撼的感覺從他的四肢逐漸消退之後,他便愈發清楚————自己能察覺到采藍。他能感受到她。就仿佛她爬進了他的腦海,盤踞在那裏。
    農莊上看不到絲毫變化,農舍、穀倉、雞群和牛羊群依然如故,秀英正從一扇窗戶裏向他這兒望過來,冷漠的臉上毫無表情。現在她是這裏唯一的女性了。
    其它所有的老婆和情人都帶著她們沒有通過蕭子良測試的男人離開了這裏。蕭子良和他的學生們都在穀倉前一片有幾叢野草的紅色硬土地上,這些學生一共有七個人,除了秀英的男人翟凝孤之外,隻有高燁道、卜振敏和王獨嶸通過了第一次測試。其它的都是新人。他們全都像獨嶸和振敏一樣年輕。
    “在我們能決定如何對待他們之前,”連翹依然平靜地說,“我們需要知道他把他們安置在哪裏,看樣子很可能是王宮,但想要查清這點大約很困難,畢竟他禁止我們進入內城。所以我的建議是……”采藍專注地傾過了身子。
    現在有許多事需要解決,不過其中大部分可以先擱置一下,有許多問題需要回答,但這些同樣可以先放在一旁。比如純熙夫人的死————如果她的確死了————她是怎麽死的?
    采藍的嘴唇動了動,她將握成拳頭的雙手放在桌上,手上的指節都已經泛白了。殘存在她身上的每一點鬼子母的冷靜都消失了,她的身體在明顯地發抖。
    “我們難道會允許……男人導引真氣?允許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橫行?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必須阻止它,必須阻止!”她又一次到了爆發的邊緣,眼裏再次燃燒起火焰。
    真的有反叛鬼子母存在嗎?她和采藍應該以什麽樣的姿態與她們取得聯係?她們是應該將令公鬼交給穆成桂,還是交給那些反叛者?她們在哪裏?無論其它問題有著什麽樣的答案,這個信息都會是非常有用的。
    她們該怎樣利用采藍套在令公鬼身上那脆弱的韁繩?她們兩個是不是正在重蹈純熙夫人的覆轍?看著采藍因為失去高暢而受傷的心情浮出水麵,連翹第一次開始為她將這種傷害隱藏這麽久而感到高興,正因為這樣,采藍才會變得如此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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