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滿意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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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整個白塔已經從她的探察名單中被剔除了,她隻能這樣,因為她已經無法確定那裏的哪些地方是安全的。
    嘉榮城的其餘部分她也不能去了。她已經有四次差點就迎麵撞上一名古銅色皮膚的女子,最後這一次,那名女子正看著一張像是剛剛被漆成藍色的桌子,滿意地點著頭。
    無論那名女子是什麽人,她絕不是在夢中偶然進入夜摩自在天的,她不像那些普通的做夢人一樣轉眼就消失,而且她的身影仿佛隻是一片模糊的薄霧。顯然她是利用密煉法器進入夢的世界,這幾乎就代表了她是一位鬼子母。
    半夏隻知道一件不必導引真氣就可以讓使用者進入夢的世界的密煉法器,而那件密煉法器正在湘兒和儀景公主的手裏。不過這名腰肢婀娜的女人顯然成為鬼子母還不久,她非常漂亮,總是穿著極為暴露、輕佻的衣服。她看上去和湘兒的年紀差不多,還沒有那種長久使用上清之氣後的無瑕麵容。
    半夏曾經想要跟蹤她,因為她大約是玄女派鬼子母,而那些玄女派鬼子母偷走了不少能進入夢的世界的密煉法器。但半夏顧忌到萬一被發現,甚至被捉到的風險,而且她也不能將得到的信息告訴任何人。除非是極為嚴重的事情,她才可以聯係湘兒和儀景公主。但玄女派是鬼子母自己的事情,即使她知道了,也要別無選擇地嚴守秘密。
    半夏心不在焉地打量著黑暗中離她最近的那些光點,完全認不出它們都屬於什麽人,它們完全靜止地圍繞著她,如同凍結在黑色冰塊中的星星。
    最近在夜摩自在天中出現了太多奇怪的事情,讓她無法平靜心神。除了那名古銅色皮膚的女子之外,還有另外一名美麗而又麵容剛強的女子,有目的地在這裏來回走動,那名女子的一雙大眼睛裏總是充滿堅定的神情。
    半夏覺得這名女子一定能以自身的力量進入夜摩自在天————她的形體非常堅實,沒有半點虛幻的感覺。無論她是誰,無論她有什麽樣的原因,她進入白塔的次數要超過湘兒、儀景公主、浣花夫人和其它所有人的總和,她似乎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除了白塔之外,半夏在最後一次去晉城時也驚訝地看見了她。當然,她那次並不是要與儀景公主和湘兒見麵。那時那名女子正在秦望石髓大廳裏來回踱步,惱怒地嘟囔著什麽。而半夏最後兩次去玄都時也都看見了她。
    這兩名女子都有可能是玄女派鬼子母,但她們也都有可能來自獨狐陳。不過半夏從沒見過她們一起行動,也沒有在她們身邊看見任何獨狐陳的鬼子母。
    她們也有可能是白塔的鬼子母,那些鬼子母們一定也有需要彼此窺探的秘密,而且白塔遲早也會知道夜摩自在天。這兩名陌生人隻是給半夏增加了更多沒有答案的問題。而半夏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避開她們。
    半夏在夢的世界裏要避開所有的人,她已經習慣時刻注意自己的背後,假想有人正悄悄地向自己靠近的可能。她覺得自己有幾次曾經瞥到了令公鬼、子恒,甚至孔陽。當然,這隻是她的想象,或者是她在偶然間觸及到了他們的夢。畢竟她在這裏就像一隻跳進狗舍裏的貓一樣緊張。
    半夏皺起眉,如果她還有麵孔的話。這些光點中的一個————並不熟悉,她不知道它————但它看上去……正在吸引她。無論她將視線移到哪裏,它都會重新在她的視線中閃爍。
    大約半夏能再試試找到獨狐陳。這就意味著要等湘兒和儀景公主離開夜摩自在天————她能認出她們兩個人的夢。想到這裏,她不禁咧嘴笑了笑。不過至今為止,她已經做過了十幾次確定獨狐陳位置的嚐試,而她得到的成果並不比她試圖穿越令公鬼的陣法時更多。
    這裏的距離和位置和真實世界中的確實沒有任何關係。鬼納斯說過,這裏沒有任何距離和位置可言,不過,這樣也能讓在這裏的人……
    半夏忽然驚訝地發現那個不停吸引她視線的光點正朝她飄過來,剛剛它還像是一顆遙遠的星星,現在卻已經膨脹成一輪滿月。她的心中迸出了一點恐懼的火星。
    碰觸一個夢,向其中窺望,就如同用指尖碰觸水麵,雖然水麵會微微下陷,但並不會破裂。這些應該完全出自她自己的意誌,是釋夢者在尋找夢,而不是夢來尋找她。她應該能隨心所欲地讓這些夢遠離,讓這片綴滿星星的空間或靜或動。而現在隻有這個光點在移動。白光迅速地鋪滿了她的視野。
    半夏慌亂地想要離開這團光。白色的光,除了白光之外一無所有,她被吸了進去……
    半夏眨眨眼,困惑地望著眼前的情景。在她身周,圍繞著一片沒有邊際的白色巨柱,其中大多數看上去都遙遠而又模糊,隻有一個形象清晰而真實————丙火王子,他正在白色地板上向她快步跑來。
    他穿著一件樸素的綠色長衫,臉上混合著焦慮和寬慰的表情。不管怎樣,那幾乎就是丙火王子的臉,丙火王子大約不像他的同父異母兄弟那樣光彩耀人,但他仍然是名俊美的男子。
    而這張臉看上去……很普通。半夏想要移動身體,卻做不到,她一步也無法挪動。她的後背貼到一根圓柱上,鎖鏈將她的手腕在頭頂上方牢牢地拴住。
    這一定是丙火王子的夢。在所有那些無窮無盡的光點中,半夏最後停在他身邊,又被吸引進來。半夏現在不想思考這是怎麽發生的。現在她隻想知道,為什麽丙火王子會在夢中讓她成為俘虜。
    半夏堅定地在自己的腦海裏固定住這個事實————這是一個夢,另外一個人的夢。她是她自己,她不是這個夢能夠隨意擺布、控製的。
    半夏不接受這裏的一切,這裏的每樣東西都不會涉及到她的真實。真實如同聖歌般在她腦海裏不斷地吟詠。
    半夏要想起任何其它事情都很困難,但隻要她留住它們,她就能冒險留下來。至少她可以停留到找出這個男人的腦子裏到底翻滾著什麽奇怪的東西,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俘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