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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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玲夏說這麽做的話,很可能會召來大總管將一把匕首放在你腳邊,宣布和你結下仇恨。
    玲夏在成親前是一名槍姬眾。厭火族人可以向任何人宣布結下仇恨,除了鐵匠和智者。沒等梅拉再說話,帳篷裏除了屈從者之外的所有人都參加了這場討論,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可憐的子寧塔————朅盤陀王是首領的首領,僅此而已。
    大家的爭論集中在是應該直接去對付首領好,還是通過大總管去對付他比較好。
    半夏沒注意這場討論。令公鬼一定不會做傻事的,他已經對厲業魔母的信產生了懷疑,而且他聽鬼笑猝的話,他對鬼笑猝簡直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他認為在白塔裏會有他的朋友,甚至是追隨者,但鬼笑猝不這麽想。不管有沒有三誓,鬼笑猝相信厲業魔母和苦菊連手炮製出了第二封信,在那上麵寫下“跪倒在他的光輝中”之類的荒謬句子,要把令公鬼誘入白塔完全是她們的詭計。
    懊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半夏歎了口氣,將茶杯放下。還沒等她的手徹底離開茶杯,屈從者就將它拿了起來。
    “我必須走了。”她對那兩名學徒說,“我發現有些事情必須去做。”蘇蘭妲和子寧塔都說要和她一起去————不止是說說而已,如果厭火族人說什麽,他們就真的有這個意思————但她們已經完全被這場討論吸引住了,所以當半夏堅持要她們留下來的時候,她們也沒有爭論。
    半夏再次用披巾包住頭臉,將逐漸升高的爭論聲拋在身後————梅拉正用確定的聲音對子寧塔說,大約有朝一日她會成為智者,但在那之前,她就要聽一位婦人的話,特別是這位婦人擁有一個男人,並且在沒有姐妹老婆幫助的情況下,獨力養育了三個孩子和兩個兒子————半夏俯身走進了帳篷外的風沙中。
    在城裏,半夏竭力以泰然自若的姿態溜過街上的人群,一邊盡量監視著所有方向,又裝作隻是看著她前進的方向。迎麵撞上琥珀的機會並不大,但……在她前麵,兩名穿著素色裙子和整潔圍裙的女子迎麵碰上,她們想要繞開對方,卻選擇了同一個方向,結果差點將鼻子撞在一起。
    兩名女子低聲說著道歉的話,又向旁邊讓去,結果她們這次又選擇了同一個方向,然後她們又說了一堆道歉的話。仿佛是跳舞一樣,她們又在讓路時走到了一起。
    當半夏經過她們的時候,她們還在以完全的一致從一側讓到另一側。她們的臉色開始發紅,道歉的言語也被吞回緊緊抿住的嘴唇裏。
    半夏不知道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但這很容易讓她想起令公鬼就在這座城市。蒼天啊,在令公鬼周圍,如果她在路上恰巧遇那六名鬼子母,又恰巧有一陣風將她的披巾吹開,三個人喊出她的名字,稱她為鬼子母,也絕不是不可思議的事。在令公鬼周圍,即使她迎麵遇上厲業魔母也是有可能的。
    半夏快步向前走去,心中愈來愈害怕自己會陷在緣起攪起的漩渦中,眼神愈來愈激動。幸運的是,當看見一名眼神狂野又遮住麵孔的厭火族人時,他們是否分得清披巾和麵紗的差別?人們都紛紛向旁邊退去,這讓半夏能夠以接近小跑的步伐快速前進,一直到她從一道供仆人們進出的後門溜進了太陽大廳,她才平緩地籲了一口氣。
    一股強烈的烹調氣味飄蕩在狹窄的走廊裏,身穿製服的男女不停地來回奔忙著,而那些穿著中衣或圍裙的人則困惑地盯著推開門跑進來的半夏。
    很可能這個地方經年累月進出的隻有仆人,絕不會有厭火族人,他們看起來就好像以為半夏會從裙子底下抽出一根鉤鐮槍來。半夏用手指著一個正在用手絹擦著脖子的小個兒圓胖男人:“你知道令公鬼在哪裏嗎?”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向其它人翻翻眼睛,那些人立刻都散去做他們的幹活了,而他隻能在原地挪動腳步,滿心希望著能隨他們一起去。“真龍大人,唔……小姐?他大概在寓所裏吧?我覺得應該是。”他開始拖著腳步向旁邊退去,一邊還在鞠著躬。“請小姐……唔……請小姐原諒,我必須回到我的……”
    “你帶我去。”半夏堅定地說。這次她不打算在那些走廊裏轉圈子了。
    那個男人向他消失的朋友們最後轉了一次眼珠,又飛快地壓下自己的一聲歎息,用害怕的眼神看了半夏一眼,看自己有沒有冒犯她,然後就跑去拿他的長衫了。
    看樣子,這個男人很熟悉這一堆複雜紛亂的走廊,他一路快步向前走著,每到要拐彎的地方都會打恭向半夏示意,最後他一邊打恭,一邊指著一道高大的鍍金房門。
    那道門的兩扇門板上用鍍金描繪出初升朝陽的圖案,在門外有槍姬眾和男人樓蘭戰士守衛著。半夏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同時心中又對他產生了一種鄙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情,畢竟這名仆人隻是做了她所吩咐的事。
    當半夏走到門前時,厭火族人都站了起來。其中有一名身材很高的中年男人,有著公牛般的胸膛和肩膀,以及一雙冰冷的灰色眼睛。半夏不認識他,而他顯然是要半夏離開,幸運的是,半夏認識門旁的槍姬眾。
    “讓她過去,馬銳。”黎楓笑著說,“她是鬼納斯的學徒,鬼納斯、摩訶麗和鬼斯蘭的學徒,我知道的唯一一位侍奉三位智者的學徒。看她跑過來的樣子,她們一定是有緊急事情派她來告訴令公鬼。”
    “跑過來?”馬銳發出咯咯的笑聲,但他的表情沒有顯出半點和緩,“看上去像是爬過來的。”說完他就回去守著走廊了。
    半夏沒必要問馬銳的話是什麽意思。她從腰帶的荷包裏拿出手絹,匆匆地擦了擦臉,沒有人會在一張滿是灰塵的臉上看到鄭重的神情,而令公鬼必須聽她的話。
    “是重要的事情,黎楓,我希望他是一個人,那些鬼子母是不是還沒來?”變成灰色的手絹隨著一聲歎息回到了她的荷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