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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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琳與我有關。”令公鬼對她們說,“如果她出了什麽事……”
    突然間,令公鬼記起在去曆下城之前聽到的對話。那時鬼千拓指責蘇琳按照對待女武神的信徒的方式向屈從者說話,蘇琳承認是自己犯了錯誤,並且說等以後再討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鬼千拓不讚成地眯起眼睛,手指動了動,但她最後並沒有使用手語,而是直接說道:“你就像是一名突闋一樣在吹牛,姑娘。”如果蜚零的年紀大一些。她大約會認為鬼千拓和聽到鬼千拓這句話的另外兩個人對她造成了侮辱,並因此而導致麻煩,但現在她隻是用力閉緊了眼睛,不去看那些聽到她的羞恥的人。
    蘇琳抬起頭,她的樣子非常糟糕,完全像是一頭竭力要裝成兔子的狸力。“為了錢而服侍別人、聽人命令的人就要穿成這樣。”她用仍然高舉的雙手晃了晃那封信,“我接受命令,將這個呈給真龍大人,送信的是一名……騎馬的人,他留下信之後就立刻離開了。”首席侍女生氣地一咋舌。
    令公鬼用手抓了抓頭發:“木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鬼千拓。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她放棄槍矛了嗎?如果她嫁給了一名錫城古國人,”他身邊永遠都會發生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會給她足夠的金子,讓她購買一座農莊和他們想要的一切,她不必當一名仆人的。”蜚零猛地睜開眼睛,無力的三個女人都在瞪著令公鬼,仿佛令公鬼是個瘋子。
    “蘇琳正在承擔她的義,令公鬼。”鬼笑猝堅定地說。她筆直地站著,注視著令公鬼的眼睛,樣子和鬼納斯真是像極了,現在鬼笑猝身上每天都會多一點鬼納斯的影子,少一點對於鬼納斯的效仿。“這與你無關。”
    “蘇琳?”令公鬼大吃了一驚,“你在幹什麽?你為什麽要穿上這身……裙裝?”
    令公鬼的這句話完全說錯了,蜚零震驚地望著他,鬼笑猝的臉上充滿了困窘的紅暈————她一直在向令公鬼強調,對於節義絕沒有任何理由可言,如果一個人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欠下自己血仇敵人的義,那他也要二話不說地償還。
    鬼千拓望向鬼笑猝的目光隻能被稱作蔑視:“如果你不再因為他的眼眉而做白日夢,你就能更好地教他了。”
    鬼笑猝生氣地沉下了臉,但鬼千拓已經在飛快地向蜚零打著手語了,蜚零這時猛地仰起頭,笑出了聲。鬼笑猝的臉頰變得更加火紅,表情也變回純粹的羞窘,令公鬼懷疑自己會看見有人提出進行槍矛之舞的要求。
    這個狀況很簡單,或者像任何與節義有關的事情同樣簡單。如果令公鬼不是被那麽多事情分了心,他一開始就應該意識到的。
    人們甚至可以向一名身穿屈從者白袍的大總管不斷地提起她的大總管身份————這是一種很嚴重的羞辱,但這是被允許的,甚至有時候是被鼓勵的————但對於十三個戰士團中的九個,向這些戰士團中成為屈從者的成員提起他們原先的身份,是一種嚴重損害驕傲的行為,隻有在屈指可數的情況下可以有例外————令公鬼不記得那些都是什麽樣的情況了。
    女武神的信徒是這九個戰士團中最堅持這點的,對屈從者虧欠義的方式很少,這就是其中一種方式,而且是一種最嚴重的方式。看樣子,蘇琳承擔這種義的辦法就是蒙受更大的羞辱————在樓蘭眼中更大的羞辱。
    這是她的義,所以她要選擇如何承擔它,她也要選擇這種承擔的行動要持續多久。有誰比她自己更清楚她的驕傲有多大價值,她承擔了多麽大的責任?那時她隻是要先完成自己必須的任務。
    “這是我的錯。”令公鬼說。
    從曆下城回來之後,令公鬼就沒再見過蘇琳,他原先還以為蘇琳是在生他的氣,讓其它人負責守衛他的幹活了。他早就該想到這件事的,任何人在樓蘭身邊待久了都會學到一些節義,而在堅守節義上能夠和槍姬眾相比的,大概隻有死海眾和幽瞳眾了。況且鬼笑猝一直在努力要把他變成一個厭火族人。
    蜚零讚同地用力點點頭,鬼千拓隻是站在旁邊,無聊地檢查著一根矛尖。
    令公鬼同意阿芙大媽的看法,他的目光從鬼千拓轉到鬼笑猝,又轉到蜚零身上,她們的臉上都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普通的日常事務。“蒼天在上,你們能否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那是蘇琳!”
    “首先,”鬼千拓說,“蘇琳和我去了廚房,她認為刷鍋子或者與之類似的勞作適合她。但那裏有個家夥,說他手下的人已經足夠了,他似乎認為蘇琳會在那裏挑起無休止的戰鬥。他的個子不是很高,”鬼千拓比劃了一個不到令公鬼下巴的高度,“但他很粗壯。我覺得當時如果我們不離開,他大概會和我們進行槍矛之舞。然後我們去找了那個叫作阿芙的女人,因為看樣子她是這裏的大總管。”
    “我要你直接回答我!”令公鬼說著,拿起那卷同樣有著蠟封的黃皮紙。信一離手,蘇琳立刻跳了起來。“回來,蘇琳,蘇琳,我要個回答!”但蘇琳飛快地跑出房門,速度幾乎和她穿著聖保衣時沒有差別。
    不知為什麽,阿芙大媽瞪著鬼千拓:“我告訴過你,這不會有用的。我也告訴過你們兩個,隻要她穿著這座宮廷的製服,她就不能損害這座宮廷的驕傲,無論她是厭火族人,還是滕州之主。”然後她行了個叩拜禮,匆匆說了一句“真龍大人”,就離開了。一路上,她還在嘟囔著“瘋狂的厭火族人”之類的話。
    她的麵孔微微扭曲了一下,厭火族人的概念裏隻有大總管,沒有什麽首席侍女。“她不知道,但至少她同意了,當阿芙要蘇琳穿上那身衣裙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蘇琳要改變主意了,但她並沒有。蘇琳比我更有勇氣。我寧可成為一名新黑暗中的眼睛的屈從者。”
    “我,”蜚零堅決地說,“寧可在一年時間裏每天在我母親麵前被我最大敵人的首兄弟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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