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實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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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花夫人帶著驚訝的表情搖著頭。“為什麽,孩子,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她的一隻手臂仍然抱著丹景玉座,而丹景玉座正困窘地用一條魚口緞手絹擦著眼睛。“如果有人認為可以隨便違犯任何規矩,然後隻需要做些好事就能免於受到懲罰,那這個世界就要亂了。”
    湘兒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應該知道的。
    晚蕭從全丹派鬼子母的人群中走出來,清了清嗓子,然後用隻能被稱作是指責的眼神瞪了湘兒一眼。“我覺得,這意味著我們必須重新鎮壓成少卿。”她的語氣仿佛是想否定剛才發生的一切。
    許多鬼子母開始點頭。這時,龍葵說話了,她的聲音如同一根冰柱插進了這個房間。“我們可以嗎?”所有的視線都轉向了她,但她隻是冷靜地繼續說道:“我們是否能一方麵考慮支持一個能夠導引真氣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在召集其它有導引真氣能力的男人;另一方麵卻又像以前一樣,鎮壓那些我們找到的男人?這種行為從道德上是否說得過去?而且,如果那個男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又會怎麽想?現在他大約認為我們已經從白塔分離,更重要的是,已經和厲業魔母與淩日盟不再是同一種人。如果我們鎮壓了一個男人,他大約就不再會認為我們有差別了,那樣大約我們將沒機會在厲業魔母之前掌握他了。”
    龍葵的發言結束之後,房間裏陷入了寂靜,鬼子母們交換著困擾的眼神。不少鬼子母開始用比晚蕭更嚴厲的目光瞪著湘兒。為了捉拿成少卿,她們死了不止一名姐妹,即使現在成少卿已經被安全地屏障了,他也重新變成鬼子母們要處理的難題,甚至比以前變得更加難以處理。
    “我覺得,你應該走了。”浣花夫人輕聲說道。
    湘兒並不打算爭論,她謹慎而又快速地行了個叩拜禮,在離開時又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跑起來。
    在小白塔門外,儀景公主從石頭台階上站起身。“我很對不住,湘兒,”她拉著自己裙子說道,“當時我太興奮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了浣花夫人,然後才發現羅花休和黛蘭娜也在那裏。”
    “不要緊,”湘兒沉重地說道,她向街道兩端看了幾眼,“這種事遲早都會發生的。”但這真是不公平。我做到了她們認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我還是要刷鍋子!“儀景公主,我不在乎你說什麽,我們必須離開。龍葵在談論如何‘掌握’令公鬼,這幫人比厲業魔母好不了多少。謝鐵嘴和李藥師能為我們弄到馬,瑤姬隻能去咬她的手指了。”
    “恐怕已經太遲了,”儀景公主悲慘地說,“訊息已經傳出去了。”
    林凝如和霍雅詩像兩隻鷹一樣從街道兩端撲向了湘兒。凝如是一名骨感的女人,即使不是鬼子母,她的臉上可能依然不會有一絲紋路;雅詩微有些發胖,即使是兩位女王加起來也不一定會比她更傲慢,但現在這兩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熱切的期望。
    她們都是全丹派鬼子母,隻是當湘兒治療丹景玉座和桑揚的時候,她們不在那個會議室裏。
    “我覺得看你一步一步重複你剛才做的一切,湘兒。”凝如說著,抓住湘兒的一隻手臂。
    “湘兒,”雅詩說著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臂,“如果你將你的編織向我重複足夠多遍,我打賭我能找到一百種你從沒想到過的技巧。”
    華筠楓,她是晉城人,幾乎像討海人一樣黝黑。好突然就冒到湘兒麵前。“有人搶在我前麵了,如果我一定要排隊的話,那就我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我是第一個來的,筠楓。”雅詩堅定地說著,同時握緊了湘兒的手臂。
    “我是第一個。”凝如也握緊了湘兒。
    湘兒恐懼地看了儀景公主一眼,得到儀景公主同情的回視。然後儀景公主聳了聳肩。這就是儀景公主所謂的太遲了,從此以後,除了睡覺之外,湘兒大概不會再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憤怒?”雅詩還在說話,“我知道五十種現成的辦法,可以讓她氣惱到能啃碎石頭。”
    “我能想到一百種辦法,”凝如說,“我一定要打破她的封鎖。”
    劉媛楚擠進了人群————她是個很魁梧的女人,如果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劍,或者是一把鐵錘,看上去也需要合適得多。“你打破封鎖?凝如?哈!我已經想了幾個辦法,一定能把她的封鎖徹底揪出來。”
    湘兒隻是想尖叫。
    丹景玉座正在等候室裏,她必須努力地壓抑住自己,才能讓自己不會一直擁抱著太一,而且她覺得自己幾乎又要哭泣了。不能這樣,在這麽多人麵前,她不能變得像是個愚蠢的初階生。所有人都露出了驚奇和歡快的表情,所有人都向她致以溫暖的歡迎,仿佛她已經離開她們數年之久,這讓丹景玉座得到很大的安慰。
    特別是那些在丹景玉座成為丹景玉座前就已經和她是朋友的人,那些被時間和責任從她身邊拖走的人。辛蜚零和黛蘭娜抱住了她,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樣。純熙夫人曾經是丹景玉座唯一親近的人,除了桑揚之外丹景玉座唯一一位戴著長衫的朋友,而丹景玉座和純熙夫人的友誼也是因為她們的責任才能一直維係下來。
    “你回來真是太好了。”辛蜚零笑著說。
    “實在太好了。”黛蘭娜熱情地喃喃道。
    丹景玉座笑著,又不得不從臉頰上抹去淚水。蒼天啊,自己這是出了什麽事?她還從沒有過這樣哭得像個小孩!
    大約這隻是因為喜悅,因為重新得到了太一,因為身邊所有這些溫暖。蒼天知道,這一切足以撼動任何人的神經。她從不敢夢想會有這樣一天到來,而現在,它來了。她完全不怪這些女人們————對於她們之前對她的冰冷和疏遠,對於她們要求她謹守身份的命令————鬼子母和非鬼子母之間的界限是清晰的。
    在她被遏絕之前,她也在堅持著這條界限,她知道被遏絕的女人該如何對待自己,如何對待那些仍然能導引真氣的人。而現在,她恢複了導引真氣能力,自然又跨過了這條界限。這一切都不再需要了,這甚至讓她有了一點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