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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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那些光點似乎比紫蘇上次看見時更多了,但那片黑暗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吞沒它們。紫蘇還看到了以前她沒看到過的幻象————一團黃色、棕色和紫色的光暈,讓紫蘇覺得自己的腸胃仿佛被一隻拳頭緊緊地握住。
    紫蘇想從那些侍立在他麵前的貴族們身上看到些幻象。從他們華麗的長衫和雲錦裙裝判斷,他們肯定是貴族。但紫蘇從他們身上什麽都看不到。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身上都不會有幻象,而且即使有,紫蘇也不知道那預示著什麽。
    雖然如此,紫蘇仍然眯起眼睛尋找著,隻要她能看到一個幻象,一點光暈,那大約都會對令公鬼有幫助。紫蘇在進入錫城古國境內後聽到許多傳聞,如果這些傳聞是真的,那麽令公鬼就是在竭力尋找所有能幫助他的因素。
    最後,紫蘇重重地歎了口氣,放棄了這種努力。如果一開始沒看到,無論再怎麽努力眯眼睛看,都不會有什麽發現的。
    突然間,紫蘇發覺那些貴族們都在朝後退去。令公鬼已經站了起來。沙木香在揮手,示意她進去。令公鬼在微笑,紫蘇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她曾經取笑過無數將自己拋到男人腳下的女子;這一定就是她們的感覺了。
    不,她不是個輕率的姑娘,她的年紀比他還大,在他還認為不必再牧羊一定是世界上最令人高興的事情時,她已經有了她的初吻,她……蒼天啊,請不要讓我的膝蓋軟下去吧!
    令公鬼將真龍令牌扔在他剛才所坐的地方,一躍跳下高台,衝過王座大廳,將雙手伸到紫蘇的手臂底下,一下子將她舉到了空中,轉了一圈又一圈。戴玲在這時候正率領眾人離開,有一些貴族在盯著他們,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令公鬼笑著說:“我的天啊,紫蘇,能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這比戴玲或獨孤信石死板的麵孔要美妙多了。但如果蕪荑、尋雁、曹茂、魯隱和所有那些貴族們全部宣告他們因儀景公主正在前往玄都的路上而感到喜悅,而不是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甚至用眼睛說他是個騙子,他一定會像看見紫蘇一樣大喜過望。
    當令公鬼把紫蘇放回到地上的時候,紫蘇立刻依偎在他的懷裏,緊抓住他的手臂,劇烈地喘息著。“對不起,”令公鬼說道,“我不是要讓你頭暈,我真的是很高興看到你。”
    “嗯,你真的讓我頭暈了,你這個榆木腦袋的放羊娃。”紫蘇靠在他的胸前呢喃著。令公鬼將她從胸前扶起,她透過長長的睫毛瞪著他。“我走了很遠的路,昨晚到了這裏,你卻把我像一袋烙餅一樣扔來扔去,你學過要有禮貌嗎?”
    “榆木腦袋,”令公鬼輕聲地笑著,“紫蘇,你可以認為我是在說謊,但我確實很期盼聽到你這樣叫我。”她沒有再叫他,隻是凝望著他,剛才裝出的那一點火氣已經完全消失了。她的睫毛確實比他記憶中更長。
    這時令公鬼忽然意識到他們在什麽地方,就拉起紫蘇的手,王座大廳並非老友相見的地方。“紫蘇,跟我來,我們可以在我的房裏喝些涼酒。黎楓,我要回我的房間去,你可以把所有人都遣散了。”
    黎楓看起來並不為這件事感到高興,但她還是遣散了槍姬眾,隻剩下她和沙木香,她們兩個看上去表情都有一點陰沉,對此,令公鬼並不能理解。他允許黎楓召集了這麽多槍姬眾進入宮殿,是因為戴玲和幾名貴族來覲見,李義府也因為這個原因回到了北邊他的騎兵營地裏。
    槍姬眾的存在是為了提醒這些貴族,而李義府的離開是因為不能給這些貴族太多的提醒。令公鬼希望剩下的這兩名槍姬眾不會像母親對孩子般又在幫他計劃什麽,他覺得她們兩個輪流當他保鏢的時間比她們應該分配到的要更久。
    但在這樣的事情上,鬼千拓像蘇琳一樣強硬。令公鬼能指揮女武神的信徒,但他不是槍姬眾,所有這些事務都與他無關。
    紫蘇被令公鬼領著從走廊中穿過,一邊欣賞著沿途的織錦壁掛、嵌寶櫃櫥、金青花瓷器皿和放在壁龕中的討海人瓷器。她把沙木香和黎楓各打量了三遍,但她既沒有看令公鬼,也沒有和令公鬼說上一句話。令公鬼握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快過馬匹的狂奔,他希望紫蘇真的沒有因為剛才被他那樣旋轉而生氣。
    黎楓和沙木香站到了令公鬼房門口的兩側,這讓令公鬼大大鬆了一口氣。但是當令公鬼要她們去拿一些寒潭香來的時候,她們都隻是看著令公鬼,讓令公鬼不得不把話重複一遍。在起居室裏,令公鬼脫下長衫,把它扔到椅子上。
    “坐下,紫蘇,坐下,放鬆休息一下,酒很快就會來。你一定要把一切都告訴我,你這段時間都在哪裏,你是怎麽到這裏的?為什麽你會在晚上來到玄都?夜間趕路並不安全,而且現在比以往更加不安全了。我會讓你住進宮裏最好的房間……嗯,第二好的房間,這裏才是最好的房間。還有一名樓蘭護衛跟隨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這樣任何流氓無賴都不會敢招惹你的,如果他們不是拔腿就跑的話。”
    片刻之間,令公鬼覺得紫蘇像是很想笑的樣子。紫蘇隻是站在門邊,並沒有坐下,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我不能告訴你我是從哪裏來的————我答應過別人,令公鬼,但儀景公主原先和我在一起,而且……”
    “獨狐陳。”令公鬼說道,看到紫蘇睜大了眼睛,他不禁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一些,紫蘇,大約比某些人想象的還要多。”
    “我……看出來了。”紫蘇虛弱地說道。她將那封信塞進令公鬼的手裏,然後又退了回去。她的聲音也變得堅定起來:“我發過誓,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會把它交給你。打開看看。”
    令公鬼認識那個蠟封————深黃色的蠟漆上印著一朵百合花。他的名字被儀景公主圓潤的字體寫在上麵,在打開信封之前,令公鬼猶豫了一下。清楚地了斷是最好的,他已經做到了一個,但有這封信在手裏,他總是有情難自禁的感覺。他將信讀了一遍,又坐到自己的長衫上,重新將信讀了一遍。這封信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