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總比什麽都沒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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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充滿了廣場、運河和橋梁的城市,大廣場上全都是人,廣場中間都有噴泉或雕像。或寬或窄的運河上有許多用船篙推進的船隻,各種尺寸樣式的橋梁一應俱全,有的低矮,有的拱高,有些大橋旁邊停泊著成排的船隻。周邊立著粗大圓柱的宮殿旁邊就有販賣地毯和布匹的店鋪。巨大拱窗上擋著支摘窗的四層建築緊鄰著馬廄、刀剪鋪和鮮魚鋪。
    範采藍在一座廣場上勒住韁繩,和尹姝交換著意見。湘兒緊皺眉頭看著她們。儀景公主則是冷眼旁觀,仿佛冰柱快要從她的鼻子和下巴垂掛下來。
    馬鳴從沒想過這個銀狐狸頭是否會有極限,他有無數的證據可以證明它可以阻止太一,但如果她們隻需要用上清之氣舉起一樣東西,擲向他……總比什麽都沒有強,他癱軟在床上,看著月影慢慢爬過天花板,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比什麽都沒有要強多了。但如果現在他能站起來,他一定會回去再喝更多的渾米酒。
    但是當馬鳴皺起眉望向她的時候,她又嚇了一跳,差點從馬鞍上跌落下來,那種寒意也消失了,這大概是馬鳴僅有的一次知道是誰在對他做手腳。
    在第五天的路上,馬鳴的心情變得極度惡劣。他的嘴裏似乎被塞滿了破布,腦袋裏仿佛一直有人在打鼓,汗水不停地被陽光擠壓出來。他們沿著大路走上了一座山丘,狐仙城出現在下方。寬闊的虎跳河從城中直穿而過,遠處一座巨大的海灣裏停滿了船隻。
    馬鳴對於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是白,白色的建築物、白色的宮殿、白色的高塔與尖塔。形狀如同釀瓜或桃子的白色圓頂經常裝飾著紅色、藍色或金色的條帶,但這座城市的主要基調是白色,反射的陽光甚至刺痛了馬鳴的眼睛。
    湘兒瞪著他的目光可謂凶狠至極,一名趕著牛車的農夫在走過她身邊後還回頭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害怕湘兒會將那道目光轉向他,把他的牛瞪死。
    古魔國家族的巫馬容川坐在這座宮殿中的勁風王座上,統治著大約隻有狐仙城周圍百裏之內的地區。馬鳴在這一路上知道的很少幾件事之一是,他們會在這座宮殿裏遇到其它的鬼子母,當然,還有巫馬容川。
    鬼子母要先見過女王才行。馬鳴望著那一座由閃亮的大理石和粉刷成白色的石頭堆砌起來的巨大建築物,想象著住在那裏麵會是什麽樣子。
    馬鳴趁機用帽子給自己扇著風,向周圍望去。
    這座廣場的一側完全被馬鳴見過的最大的一座宮殿充滿了,那裏麵全都是圓頂、尖塔、距離地麵三或四層的柱廊。廣場的另外三邊立滿了雪白的高大房屋,既有客棧,也有商鋪,在廣場的正中央有一座穿著如水波般流動長袍的女性雕像。
    她比黃巾力士還高,立在一座更高的台子上,舉起一隻手,指向南方的大海。在這座白色廣場上行走的人並不多,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這並不奇怪。在那座雕像高台下麵的台階上,有幾個人正在吃午飯,鴿子和海鷗群集在廣場上,為他們掉下的食物殘渣而爭鬥不休。
    這是一幅平靜的畫麵,但馬鳴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骰子又在腦海中滾動了。他很清楚這種感覺。有時候,當他的運氣在賭博中變得極強時,這種感覺就會出現;當他在麵對一場戰爭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會出現;當他要做出一個生死攸關的決定時,這種感覺就會出現。
    “我們現在要從一道偏門裏進去,”範采藍高聲說道,尹姝點了點頭。“易巧會為我們安排休息的房間。”那麽,這一定就是曜日宮了。
    經過儀景公主的催促,鬼笑猝在進城時爬上了她的瘦馬,但現在又從馬背上爬下來,動作像爬上去時一樣笨拙。她對這一切就像阿澤一樣感到好奇,那個男孩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座城市開始就一直睜大了眼睛。瑤姬似乎是模仿小江跟隨範采藍的樣子,一直緊跟著儀景公主。
    這條大路通向的城門修築成尖拱的形狀,粉刷著白色石膏的牆壁非常之厚,讓馬鳴在門拱的陰影裏足足走了六十尺才重新進入到陽光裏。
    馬鳴的這種得意一直持續到旅程的第四個下午。那時他們來到一個名叫西坡村的村子,村子全是由粉刷著白色石膏的破舊磚房組成的,這裏的客棧是一幢粉刷白色石膏的二層磚砌建築,也和村裏的其它建築一樣破舊,客棧的名字叫南嘉。
    當馬鳴正將果仁送進南嘉的馬廄裏時,他感覺到有某種東西輕輕打在他的肩胛骨之間,他帶著滿鼻子的馬糞味轉過身,準備在某個表情凶狠的馬夫或是西坡村笨蛋的臉上送上一拳,不管對方的手裏有沒有匕首。但他既沒看到馬夫,也沒看到笨蛋,隻有尹姝匆忙地在她的小本子上記錄著,一邊還在不停地點著頭,她的手裏也沒有任何兵刃。
    有時候,馬鳴會看到同時有兩三個女人在看著他,包括鬼笑猝。有時馬鳴隻看見她們在相互交談,或者是觀看一隻飛過無雲天空的蒼鷹、一頭站在林間峭壁上的黑熊。唯一一件真正的好事是,馬鳴相信儀景公主為此很不高興。馬鳴不知道為什麽,他也不在乎。檢視他的部下、拍著他的腦袋稱讚他,如果她真以為馬鳴應該接受她的這一切作為,馬鳴一定會狠狠踢她一腳。
    實際上,馬鳴有些得意,無論她們怎麽做,她們對他造成的全部影響,隻消在他的胸口上擦一點夏金瑞的藥膏就可以消除了。夏金瑞向他保證,那還沒有到凍傷的程度。
    馬鳴走進大廳,讓老板娘送寒潭香過來,然後他又改變了主意,讓她拿渾米酒過來。結果那個身材細瘦的女人端上來的是一種黏稠的液體,她堅稱這是用梅子釀成的渾米酒,但馬鳴覺得它應該可以拿來去除鐵鏽了。
    李藥師隻是嗅了一下就放下酒杯;謝鐵嘴連酒杯都沒碰;連彬蔚也隻是抿了一口,就要老板娘換上了燒刀子————彬蔚可是號稱什麽都能喝下口的。馬鳴不知道自己喝光了多少錫鑞杯的酒,最後是夏金瑞和羅平兩個人把他架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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