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到我的帳篷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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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營地中心,羽涅發現烏茜還站在那個裝著令公鬼的箱子前麵。
    “他真的在哭泣,羽涅。”烏茜激動地說道,“你能聽到嗎?他真的……”突然間,淚水從烏茜的臉上落下。她也在無聲地哭泣,她的雙手緊抓著裙子。
    “到我的帳篷裏來,”羽涅安慰地說,“我有一些不錯的李子茶,我還可以在你的眼眉上敷一塊涼濕巾。”
    烏茜在淚水中露出微笑,“謝謝你,羽涅,但我不能。知範和凧猟一定在等我,他們肯定比我受了更多的苦,他們不僅會感覺到和我一樣的苦楚,還會因為我在受苦而更加痛苦,我必須去安慰他們。”她感激地握了握羽涅的手,就走開了。
    羽涅看著這隻箱子,又皺起眉。令公鬼似乎的確在哭泣,但也很像是在笑,雖然她並不相信他笑得出來。她抬起頭向烏茜望去,那名鼉龍派鬼子母剛剛消失在她的護法的帳篷裏。
    令公鬼會哭泣的,她們還要再過十幾天才能到嘉榮城,舉行厲業魔母計劃中的凱旋式————至少還要有二十天。從現在開始,不管烏茜是否願意再做下去,他都要在每天黎明和日落時接受懲罰。
    當羽涅把令公鬼帶到白塔時,他會親吻厲業魔母的戒指,聽從命令說話,當他不被需要的時候溫順地跪在角落裏。羽涅眯起眼睛。她要自己去喝李子茶了。
    當她們走進林地時,沙奇娜轉身麵對其它人,並對於自己能夠如此平心靜氣地看待身邊這些大樹暗自得意。翻越龍牆之前,她從未看過這麽多樹。“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她們束縛他的手段?”她問道,同時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像是在問一件她早已經完全掌握的事情。
    鬼怯懾看了看其它人,她們都向她點點頭。“我們可以做出她們所做的一切編織。”鬼怯懾說道。
    沙奇娜點著頭,用手指撫摸著口袋裏的那隻小石匣。那名將這個給她的奇怪濕地人說她在這樣的時候就應該使用它,當令公鬼被俘虜的時候。
    直到她真正看見他之前,她都在打算這樣做,但現在,她決定把這個匣子丟開。她當過一位部族首領的寡婦,那個男人進入過昆莫;然後她成為了一個自稱為首領的男人的寡婦,其實那個男人並沒有進入昆莫。
    現在,她要成為朅盤陀王的老婆,樓蘭的每一根槍矛都會向她拜倒。她的指尖仍然存留著令公鬼脖頸的感覺,那時她的指尖正在畫出一隻項圈的形狀————一隻將被套在令公鬼脖子上的項圈。
    “是時候了,沙烏娜。”她說道。
    不出所料,沙烏娜驚訝地眨了眨眼,在隨後的時間裏,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沙烏娜一直在因沙奇娜的位置而滿腹牢騷,沙奇娜卻一直沒時間理會她。除了沙烏娜之外,在場每個人都已經堅定地支持著沙奇娜,別的地方還有更多支持者。
    沙奇娜專注地看著其它智者們的所作所為。上清之氣總是令她感到癡迷,所有這些事情都顯得如此不可思議,如此功效卓著。她們必須讓其它人能夠看出,隻有上清之氣能讓沙烏娜變成這樣。沙奇娜覺得這實在是令人吃驚————一具軀體被撕裂的時候,隻流了這麽一點血。
    聖火節第二天,太陽還隻是地平線的一條亮線時,雨師城街道上已經擠滿了縱酒狂歡的人們。實際上,從昨夜到現在,這些街道從沒真正地空曠過。
    到處都充滿了狂熱的慶祝氣氛,幾乎沒有人會多看一眼這個留著卷曲胡須、表情嚴肅,腰間掛著一把戰斧的男人。他騎著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沿著狹窄、筆直的街道一直向河邊走去。有些人注意到他的同伴————一名厭火族人,現在這在雨師城中已經很常見了,隻是當慶典開始時,所有厭火族人都已經離開了街道;不過,一位黃巾力士就顯得不同尋常了。
    他比騎在馬上的男人還高,而這名黃巾力士最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的背後綁著一把巨斧,斧頭從他的肩膀上探出來,斧柄幾乎和他的身高一樣長。和這位黃巾力士相比,那名留胡子的男人似乎都顯得歡快許多。
    望江上的船隻也都亮著燈,包括那艘在這裏造成許多謠言的討海人船,它沿河流上溯到如此遠離海洋的雨師城,然後在這裏停泊了這麽久,卻幾乎和岸上沒有進行任何聯係。
    根據子恒所聽到的謠言,那些討海人甚至比厭火族人更加不讚成這座城裏的人們在這兩天的行為。子恒本以為屍棄會被雨師城人這種放蕩的樣子嚇死,那樣做實在是很不成體統。但這些人在公眾場所接吻,比起那些女人是否穿著衣服,似乎對屍棄產生更大的困擾。
    在高大的圍牆中間,長長的石碼頭一直延伸到河裏。各種尺寸和形狀的渡船被係在這些碼頭上,從隻能運載一匹馬的,到能裝下五十匹馬的,不一而足。
    現在子恒在每艘船上頂多隻能找到一個人。他在一艘係在石柱上的渡船前勒住了韁繩,這艘船沒有桅杆,有六到七幅長,相當寬大,它和碼頭之間架著步橋。一名矮胖的灰發男人光著臂膀坐在甲板中間一隻倒扣的木桶上,一名灰發女人坐在他的腿上,在她暗色裙裝的胸口上繡著六道彩色的橫紋。
    “我們想要過河!”子恒大聲說道,同時小心地看著這兩個纏抱在一起的人是否有放開彼此的跡象。結果是沒有。子恒將一個錫城古國瓜子金扔到渡船上,厚重瓜子金敲擊甲板的聲音才讓那個男人轉過了頭。“我們想要過河!”子恒說著,又在手掌上亮出第二枚瓜子金。過了一會兒,他又拿出第三個。
    那名船夫舔了舔嘴唇。“我必須把槳手們找回來。”他一邊嘟囔著,一邊盯著子恒的手。
    子恒歎了口氣,又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瓜子金。他還記得自己曾經隻看見一個這樣的錢幣,雙眼就恨不得從眼眶裏跳出來。
    船夫立刻跳了起來,讓那名貴族女子一屁股跌坐到船板上。他一邊爬上步橋,一邊氣喘籲籲地說著:“請等一會兒,大人,就一會兒。”那名女子生氣地瞪了子恒一眼,努力以優雅的動作走上碼頭。但還沒走出多遠,她已經攏起裙子,跑進岸邊舞蹈的人群中,子恒能清楚地聽見她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