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承諾

字數:2667   加入書籤

A+A-




    但在隨後的幾天中,傲癡至少被回絕了二十多次————傲癡非常堅持,但智者們都麵不改色地躲開了她,讓子恒懷疑她們一定是天生就知道該怎麽對付鬼子母。
    在這以後,鬼去疫、蒼術夫人和其它鬼子母都開始不停地審視智者們,並在那種看不見的上清之氣陣法後麵進行討論,讓子恒一個字都聽不到。
    如果子恒有偷聽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她們隱瞞的事情肯定不止是對於那些樓蘭女人的討論。采藍就拒絕告訴子恒她怎麽會知道令公鬼在哪裏————“有些知識會燒掉除了鬼子母以外所有人的思想。”她這樣告訴子恒,語氣冰冷而又神秘。
    但采藍身上一直在散發出焦慮和痛苦的辛辣氣息————采藍甚至以某種方式拒絕承認她曾經說過令公鬼受到傷害的話。連翹幾乎沒有對子恒說過一句話,隻是用那雙鳥一樣的黑眼睛看著一切,嘴角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但她也在不停地散發出焦躁和惱怒的氣味。根據氣味判斷,子恒相信鬼去疫或蒼術夫人是她們的領袖。
    他覺得應該是鬼去疫,但她們兩個的氣息非常相近,有時候甚至很難分辨清楚。每天,她們之中的一個人都會在他身邊走上一個多時辰,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向他重複她們的“建議”。
    奔雷似乎真的認為隊伍的指揮者變成了她們,嚴謹地執行她們的命令,甚至不會瞥子恒一眼。崔戍也隻不過會多瞥子恒一眼。經過了一天半的時間後,子恒以為梅蘭娜留在了玄都,而當他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就是那名身材細瘦、淺褐色瞳仁的女人時,他著實大吃了一驚。
    令公鬼告訴過他,梅蘭娜是獨狐陳使節團的領袖。雖然從表麵上看,這些鬼子母都是平等的,但子恒認為梅蘭娜在這群鬼子母中的地位應該是最低的,陰鬱、頹喪和焦慮充滿了她的氣味。毫無疑問,鬼子母隱瞞著秘密。他要從童藝那夥人手中救出令公鬼,他也要努力弄清楚,能否再從蒼術夫人和她的朋友們手中把令公鬼救出來。
    至少,能夠與沈晉他們重新會合確實是件好事,即使他們在鬼子母周圍像占西人和雨師城人表現得一樣糟糕。錫城人看到子恒是如此高興,當子恒要他們將紅鷹旗收起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怎麽抱怨。
    不過子恒相信,他們遲早還會找機會把紅鷹旗舉起來。沈晉的兄弟沈沙,他看上去幾乎和沈晉完全一樣,隻是有個尖鼻子,胡子也是細長的白水江城風格,他仔細地將紅鷹旗疊好,收進鞍袋裏。當然,他們不會缺少旗幟,子恒的紅狸力旗仍然被高舉在隊伍前麵。
    如果子恒要他們把這麵旗也收起來,他們大概就不會理他了。不過不知為什麽,蒼術夫人那種冰冷、輕蔑的目光也讓子恒想把自己的旗舉起來。除此之外,崔戍和奔雷同樣打起了旗幟,但他們的旗幟不是雨師城的日升旗或占西的飛翔金鷹,他們各打起了代表令公鬼的那一對旗————白底色上繡著黃褐色遊龍,猩紅底色上黑白兩色的圓形。厭火族人好像對這些並不在意,鬼子母則變得更加冰冷,不過這兩麵旗幟似乎很適合他們此行的目的。
    到了第十天,當太陽升到距離天頂還有一半高度時,雖然有旗幟在頭頂飄飛,身邊的錫城人們鬥誌昂揚,驅策著快步飛速前進,但子恒的心中卻感到了沉重的壓力。過了中午之後不久,他們就要趕上那些鬼子母的馬車了。但子恒仍然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麽辦。這時,狸力傳來了訊息,現在來了,許多雙腿,許多,許多,許多!現在來了!
    丙火王子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麵,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周圍的自然環境裏。這片起伏連綿的平原和分布零星的樹叢會讓人覺得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但實際上,一些綿長的山脊和低矮的山丘並不像它們看上去那般矮小,那後麵可以隱藏住許多東西。
    今天,勁風吹起了一團團塵土;塵土也可以成為很好的掩護。杜麥的井就在他右手的路旁————一小片灌木叢中有三口石井,透過灌木叢的樹梢能看見井邊的水桶,到下一個汲水點至少要四天時間。而且,現在很難確定雅連泉是否已經幹涸。但羽涅已經下令————不許在這裏停留。丙火王子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應該注意的地方,但他做不到。
    他不時會從馬鞍上轉過身,看看那支長蛇般沿大道伸展的馬車隊。馬車旁邊跟著騎馬的鬼子母和護法,以及徒步行進的仆人們。
    大多數少白~軍都在隊尾,這也是羽涅的命令。丙火王子看不見那輛馬車————那輛沒有帆布覆蓋、在隊伍中間位置的馬車,總是有六位騎馬的鬼子母環繞在它周圍。如果他可以,他會立刻殺掉令公鬼,但鬼子母的這種行為讓他感到惡心。
    即使在第二天之後,烏茜就拒絕再參與其中,蒼天知道她是出於什麽理由,但羽涅是很強硬的。
    丙火王子用力將目光轉向前方,他碰了碰長衫口袋裏半夏的信,那封信被小心地用幾層雲錦包起來。那裏麵的話不過短短幾句,半夏說她愛他,但她必須走,僅此而已。他每天都要把這封信讀五六遍。半夏從沒提到過他的承諾。
    是的,他一直都沒有真正對令公鬼動手。他在令公鬼被抓住的幾天後才第一次得知令公鬼已經成為階下囚。他必須想辦法讓她知道自己的處境。
    他向半夏承諾過,不會做出反對這個人的事,所以他就算是死也不會這樣做,但他也絕不會幫助令公鬼,半夏必須知道這點。蒼天啊,她必須知道。
    汗水從他臉上滾落下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除了祈禱之外,他無法為半夏做任何事,但他能為紫蘇做些事,他必須這樣。紫蘇不該被帶到白塔去,成為一名囚徒,他不相信紫蘇有罪。如果護法對紫蘇的看押能夠鬆懈一點,他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