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要跟她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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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關於玄女派的,尊主。”玖願答道。她抬起頭,仿佛是對這個問題感到驚訝。她應該會感到驚訝。黛蘭娜對玄女派的問題有著近乎偏執的興趣。“她想讓長老會公開指稱厲業魔母為玄女派鬼子母。”
    辛蜚零抬了一下手,她立刻閉上嘴,辛蜚零對於她的追隨者比羅花休更寬容一些,或者大約她隻是沒有羅花休那麽強硬的手腕。
    “您必須和她談一下,尊主。”有必要的時候,辛蜚零會使用很溫暖的微笑。樓煩告訴過半夏,她們曾經是朋友,辛蜚零也曾經以歡迎的姿態接納丹景玉座的回歸。但半夏覺得這個微笑更像是一個熟練的工具。
    “要跟她說什麽呢?”半夏的雙手拚命想去揉一下額頭。這兩個人都在努力確保長老會隻會通過她們各自想要通過的議題,其中與半夏想法相符的並沒有多少,結果是長老會幾乎無法通過什麽決議。她們現在卻想讓半夏來調解宗派守護者的矛盾?
    黛蘭娜確實會支持半夏的意見————當那些意見符合她的意思時。黛蘭娜更是一棵牆頭草,最後會隨著確定決議而見風轉舵,即使她最近幾乎總是站在半夏這邊,也沒什麽意義,玄女派似乎才是她唯一確定不移的方向。是什麽拖住了丹景玉座?
    “告訴她,她必須停止這樣做,尊主。”辛蜚零的微笑和聲音就像是在安慰一名正在向她傾訴的孩子,“這種愚蠢的行徑————比愚蠢更糟糕的行徑————會讓我們所有人都坐到匕首尖上的,甚至已經有一些姐妹開始相信這件事了,尊主。很快這種說法就會在仆人和士兵之間傳開來。”她帶著疑慮的眼神看了孫希齡一眼。孫希齡似乎正試圖和靈之真聊天,靈之真則盯著這五名被陣法包覆的女人,用戴手套的手不安地撫摸著韁繩。
    “相信一件知道的事情不能被說成是愚蠢,”羅花休喊道,“尊主……”在她的嘴裏,這個稱謂聽起來很像是“孩子”。“必須阻止黛蘭娜的原因是她這麽做不會有什麽好效果,反而很可能會受到傷害。大約厲業魔母真的是玄女派,我個人對此表示強烈的懷疑,但黛蘭娜的依據隻是那個下流的宋蘊齊帶來的一些流言蜚語。厲業魔母是個頑固而不知錯的人,但我不能相信她是邪惡的。即使她真的是,鼓吹這種事情隻會讓外人對所有鬼子母產生懷疑,並讓玄女派藏得更深。我們不該嚇跑那些玄女派,總有辦法可以把她們挖出來。”
    辛蜚零重重地哼了一聲:“即使這些胡言亂語是真的,任何有自尊的姐妹都不會屈從於你的手段,羅花休,你的建議已經近乎審訊了。”半夏困惑地眨眨眼。對於這件事,丹景玉座和桑揚完全沒有對她透露過絲毫的訊息。幸運的是,守護者們並沒有多注意她,就像平時一樣。
    羅花休將雙拳叉在腰間,繞過半夏,站到辛蜚零麵前。“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當然,我不排除有人要堅持把自己的尊嚴放在揭發魔尊奴仆的幹活之上。”
    “你這句話很危險,聽起來就像是一種指控。”辛蜚零眯起眼睛。
    現在微笑的人變成了羅花休,隻不過這個微笑冰冷而堅硬。“我會是第一個照我的方法去做的人,辛蜚零,如果你願意做第二個。”
    辛蜚零真的發怒了,她朝羅花休走了半步,羅花休也向她傾過身體,用下巴對著她,她們看上去像是立刻就要抓住對方的頭發,把對方推到地上亂打一通。鬼子母的尊嚴都已經被她們拋在了腦後。玖願和花城也彼此凶狠地瞪視著,如同支持各自主人的女仆,又像是一隻長腿鷺鷥和一隻鷦鷯正在醞釀著一場激戰,她們好像全都忘了半夏。
    樓煩戴著一頂大草帽跑了過來,她牽著一匹有白色後蹄的褐色母馬。當她看見陣法中的情景時,馬上停住腳步。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名馬夫,那是一個高瘦的家夥,穿著一件磨損的長背心和一件滿是補丁的中衣,牽著一匹高大的花色馬。
    他是看不見這兩重陣法的,但他能看清這些鬼子母的樣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然後又舔了舔嘴唇。路過這裏的人都已經遠遠地繞到了帳篷群裏,裝作什麽都沒看見,這些人裏有護法、仆人,也有鬼子母。
    隻有孫希齡皺起眉頭審視著她們,仿佛是在好奇這些鬼子母正在爭吵什麽。靈之真正在重新係緊她的鞍囊,顯然打算離開了。
    “等你們決定我應該說些什麽之後,”半夏對四名宗派守護者宣布,“我就能決定該做什麽了。”她們真的已經忘記她了。當她從羅花休和辛蜚零之間穿過去,走出兩重陣法時,她們都愣住了,四雙眼睛驚訝地盯著她。當然,她穿過陣法的時候沒有多費半點力氣,這種陣法是不會阻擋任何有形物體的。
    當半夏騎上花色馬時,靈之真深吸了一口氣,順從地也騎上了馬背。陣法消失了,但上清之氣的光暈仍然包圍著兩名守護者。她們兩個看著半夏,一臉挫敗的神情。
    半夏急忙從馬鞍上拎起輕木棉防塵披風,披在背後;又從披風的口袋裏找出一副騎馬手套,從高鞍頭上拿起一頂寬邊帽。這頂深藍色的帽子很配她的衣服,帽子前麵用別針固定著一簇白色的羽毛。這肯定是琪紗的手藝。
    炎熱她可以忍受,但刺眼的陽光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摘下別針和羽毛,將它們放進鞍袋裏,然後將帽子戴在頭上,係好勒住下巴的緞帶。
    “我們可以走了嗎,尊主?”孫希齡問道。他早已經上了馬。剛才還掛在馬鞍上的頭盔已經罩住了他的頭,將他的臉擋在一片鋼柵後麵。那種樣子看上去很自然,仿佛他天生就是穿戴盔甲的人。
    半夏點點頭。宗派守護者們並沒有攔阻他們。辛蜚零不會在公開場合大聲喊叫讓半夏停下,這有失她的顏麵,但羅花休……當坐騎向前行進時,半夏終於鬆了口氣,但她還是覺得腦袋就要爆開了。她能對黛蘭娜做什麽?她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