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我的責任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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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陽牽著白蹄烏走出裂隙,當半夏走出來時,他已經跨上了馬鞍。為了回去方便,半夏沒有閉合裂隙。她的周圍全都是起伏不定的低矮山丘,一直綿延到看不見的遠方,地麵上覆蓋著枯草,整片原野上沒有一棵樹,零星分布的灌木叢也全部都枯幹了。白蹄烏的馬蹄揚起一團團塵土,空中的太陽比三江口的更加熾烈。展開翅膀的禿鷹分別在南方和西方盤旋著。
    “孔陽————”半夏還想叮囑孔陽要注意該對湘兒說些什麽,但孔陽搶在她前麵開口了。
    “你說,五或六天,”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南方,“我能更快。她會安全的,我保證。”白蹄烏不耐煩地踢蹬起來,這匹戰馬能夠了解主人的心意,但馬韁仍然鬆垂在孔陽的雙手中。“自從離開思堯村,你已經有了相當大的進展。”
    他低頭看著半夏,露出笑容,雖然大眼睛裏仍然散發著陰森的寒氣,但這個笑容是溫暖的。“現在,靈之真和晚蕭已經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不要再讓她們敢於反抗你。聽從您的命令,尊主,我的責任還沒結束。”他微一打恭,便催馬向前走去,確定馬蹄揚起的塵土不會濺到半夏身上之後,白蹄烏在他的叱喝中開始揚蹄疾馳。
    看著白蹄烏以愈來愈快的速度向遠處跑去,半夏閉上了嘴。是的,孔陽在劍舞中已經注意到了周圍發生的一切,他注意到了,並且做出正確的評估。即使是半夏戴著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這般不可思議的事情,他也沒有產生任何誤解。湘兒最好聰明一些,她總是嚴重低估男人的思考能力。
    “至少她們不可能遭遇到真正嚴重的問題。”半夏大聲對自己說。孔陽這時已經翻過一座山丘,徹底消失了。如果狐仙城真的有危險,儀景公主和湘兒一定早就和她聯係了。半夏有太多事情要做,所以她們不能經常碰麵,但她們已經確定了一個在夜摩自在天中的獨狐陳為對方留下訊息的方式。
    一陣如同來自烤箱中的熱風向半夏卷起一片沙塵,半夏用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的一角捂住口鼻,一邊咳嗽著,一邊匆忙走進空間裂隙,踏上了浮行的渡船。回程寂寞而無聊,半夏一直在擔心自己送走孔陽是否正確,將湘兒蒙在鼓裏是否正確。已經完成了,她一直這麽對自己說,但這並不能。讓她的心神平靜下來。
    當半夏回到那座山丘頂端榕樹下的小營地中時,靈之真的第三名護法陳恒也出現在營地裏。他有個鷹鉤鼻,濃密的胡須如同向下彎曲的鉤子,裏麵已經出現了許多灰絲,所有這四名護法都在努力地幹活著。帳篷已經被放倒,就要被完全折疊起來了。
    柳若鄰和卜叨沐來回奔跑著,將營地中的用具裝載到馬車上,那裏大餅括毯子、碗盤和黑鐵盥洗壺。現在她們兩個已經不敢有絲毫怠慢了,不過她們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樹林旁的丹景玉座和另外兩名姐妹身上。護法們對這三名鬼子母的關注隻有更多,他們的耳朵似乎都豎了起來,鬼子母的問題在他們心中造成的壓力,可能比對鬼子母自己更大。
    “……不要這樣和我說話,樓煩。”說話的是靈之真,即使是站在空地另一邊的半夏也能清楚地聽到她的話,而且她冰冷的語氣足以讓氣溫涼了下來。她將雙臂抱在胸前,挺直身子,將自己所有的每一點強悍的氣勢都發揮出來。“聽見我的話了嗎?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你不知道適當的禮儀嗎,樓煩?”晚蕭的雙手緊握裙子,徒勞地想阻止自己身體的顫抖,她聲音中的熱度絲毫不亞於靈之真的冷冽。“如果你忘記了,我們可以教你再次學會它!”
    樓煩雙手叉在腰間,用力搖著頭,努力地回瞪著她們。“我……我隻是……”當她看見半夏出現,放鬆的表情立刻綻放在她的臉上。“尊主……”她幾乎是喘息著說道,“我正在向她們解釋她們可能遭受的處罰。”她長長地吸了口氣,才繼續鎮定地說,“當然,長老會一定會向她們提出質詢。我覺得,長老會的第一個措施很可能是讓她們兩個將護法轉移給別人,畢竟她們似乎是喜歡這樣的。”
    靈之真緊閉雙眼,晚蕭轉過頭看著那些護法。她的表情仍然能保持平靜,雖然在她的臉頰上能看到一點紅暈,巽風卻踉蹌了一下,飛步向晚蕭跑來。但晚蕭立刻抬手製止了他。一名護法能感覺到他的鬼子母的心情,她的痛苦、恐懼和憤怒,那種感覺敏銳又精確,正如同原先半夏戴上罪銬時對燕癡的感覺一樣。
    營地中所有的護法都已經踮起腳尖,仿佛是要采取什麽緊急的行動,他們大約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他們的鬼子母陷入瘋狂的邊緣,但他們知道這兩名鬼子母就要崩潰了。
    這正是半夏要達到的效果,雖然她心中對此感到厭惡。所有這些手腕和計謀都是一場激烈的角逐,但這樣做……我在做我必須做的。她這樣告誡自己,同時又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自我安慰,或者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樓煩,請讓柳若鄰和卜叨沐回到營地去,”讓這兩個女人知道太多事情是危險的,“我們不能不防備她們的舌頭,在那裏讓她們知道有什麽在等著她們。告訴她們,因為樓煩的仁慈,所以她們還有一次機會,但她們絕不會再有更多機會了。”
    “我覺得這個我能做到。”樓煩攏起裙子,大步向遠處走去。沒有人能邁出樓煩那樣的步伐,但她也明顯是想遠離靈之真和晚蕭。
    “尊主,”晚蕭謹慎地選擇著言辭,“在您離開以前,您說了些什麽……那意思似乎是……我們可以避免我們不得不麵對的……”她又瞥了巽風一眼。靈之真一直在審視著半夏,她大約精通於保持鬼子母的鎮定,但十根手指已經緊緊地絞在一起,指節的輪廓明顯突出在薄皮手套上。半夏抬手示意她們暫時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