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二十八章 什麽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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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帆的書落在地板上。她盯著身穿黑衣走進房間的三個男人,就像是盯著魔尊本尊。花重錦麵色蒼白地嘟囔著,紫蘇覺得她是在祈禱。

    隨著柯朗的命令,那名頭發花白的畢月使跛著腿從謝惠連的對麵走到床邊,將雙手舉到令公鬼上方一尺的位置,沿著令公鬼的身體平行移動。

    年輕的景桓站在門邊,皺著眉,手指在劍柄上來回滑動,那雙黑色的大眼睛一直盯著三位鬼子母以及鬼納斯,他沒有半點畏懼,就如同正信心滿滿地等著那些女人證明自己是他的敵人。

    不像那些鬼子母,鬼納斯的注意力隻放在燁道一個人身上,對另外兩名畢月使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高,光潔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隻有她的拇指一直在腰間匕首的握柄上滑動著。

    “你在幹什麽”花重錦從椅子裏跳起來。無論她對畢月使有什麽樣的不安,但是在她心中對病人的關心顯然是最重要的。“你這個叫燁道或是其它什麽的……”她向床邊走去。景桓走過來擋住了她。她皺起眉,想要繞過去,但畢月使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臂。

    “另一個沒禮貌的小子。”謝惠連喃喃地說著。在這三位鬼子母中,隻有她沒有對畢月使表現出任何恐慌,她隻是將指尖搭在一起,審視著他們。

    丁臉一紅,放開了手,但是當花重錦再次想繞過他的時候,他立刻跨步擋在鬼子母麵前。

    花重錦越過畢月使的肩頭向床邊瞪去。“你,燁道,你在幹什麽我不會讓你的無知殺死他的!你聽到我說的嗎”

    紫蘇不停地在兩腳之間移動著重心,她不認為畢月使會殺死令公鬼,至少他們不會故意這麽做,但……令公鬼信任他們,但……蒼天啊,就連鬼納斯似乎也沒了信心。智者緊鎖眉頭,目光在燁道和令公鬼之間來回晃動。燁道將棉被掀開到令公鬼的腰際,露出那個傷口,傷勢看上去既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紅腫裂開的傷口沒有一滴血流出,橫亙在那個圓形舊傷上麵。令公鬼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他不會讓令公鬼的狀況更糟。”紫蘇說道。沒有人注意她。

    柯朗的喉嚨裏響了一聲,燁道轉過頭看著他。“你看出什麽了畢月使”

    “我沒有治療能力,”柯朗冷冷地撇了撇嘴,“你是接受了我的建議————”

    “什麽建議”花重錦問道,“我要強調,你————”

    “安靜,花重錦。”謝惠連說,她似乎是房間裏除了鬼納斯外唯一保持平靜的人,而且她也不像鬼納斯那樣一直在摸著刀柄。“我覺得他最不願做的事情就是傷害這個小子。”

    “但是謝惠連,”真帆急迫地說,“那個人是————”

    “我說了,安靜。”灰發鬼子母堅定地說。

    “我向你們保證,”柯朗的聲音顯得既油滑又嚴厲,“燁道知道他在幹什麽,他能做到的事情是你們鬼子母絕對想象不出來的。”花重錦響亮地哼了一聲,謝惠連隻是點點頭,就坐回到椅子裏。

    燁道的手指撫過令公鬼肋側腫脹的傷口和那個圓形疤痕,那裏確實顯得更加柔軟了。“這兩個很相似,但是不同,就好像同時存在兩種感染。不過它們不是感染,是……黑暗,我覺得不出更恰當的形容了。”他聳聳肩,看了一眼緊皺眉頭望著他的花重錦和那位鬼子母黃色穗子的長衫。

    “繼續,燁道,”柯朗喃喃地說,“如果他死了……”他的鼻子皺了一下,仿佛是嗅到某種非常不好的氣味。他的目光似乎完全無法離開令公鬼,他翕動的嘴唇,仿佛是在對自己說話。他又從喉嚨裏發出一陣聲音,半像是哭泣,半像是痛苦的笑聲;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

    燁道深吸一口氣,向房裏環視一周,目光掃過鬼子母,掃過鬼納斯。當他看到紫蘇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那張滿是皺紋的臉變紅了。他急忙重新將棉被一直蓋到令公鬼的脖子,隻露出肋側的傷口。

    “我希望沒有人介意我說一些以前的事,”他滿是老繭的手還在令公鬼的肋側移動,“說話能有些幫助。”他斜睨著那些傷口,手指緩緩撥動,紫蘇覺得那種動作非常像是在編織絲線。他的語氣顯得心不在焉,顯然他的心思並不在所說的話上。“可以說,是治療讓我來到黑莊。我曾經是一名士兵,直到一根長槍刺進了我的大腿,從那之後,我就沒辦法在馬鞍上坐穩,甚至也沒辦法走遠路。那是我在女王衛隊服役的四十年裏受的第十五處傷,至少是我記得的第十五處。但如果你既不能走,也不能騎馬,那就一切都完了。這四十年裏,我見到過許多朋友死去。所以我來到黑莊。左庶長教會我治療,還有其它能力。我曾經接受過鬼子母的治療————哎喲,那是三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左庶長傳授的比鬼子母的更粗糙,不過也有效果。有一天,柯朗————請原諒,畢月使柯朗說他很奇怪為什麽治療的手法都是一樣的,無論是治療斷腿還是治療感冒。我們開始談論,然後……嗯,他對此毫無感覺,但我,似乎我獲得了訣竅,就是你們所說的法術。所以我開始思考,如果我……嗯,這是我能做得最好的了。”

    柯朗發出一陣鼻音,燁道突然跌坐在地上,用手背擦抹著額頭,汗水從他的臉上滲出來,這是紫蘇第一次看見畢月使出汗。令公鬼肋側的割傷並未消失,不過它看上去小了一點,紅腫也消退了一點。他仍然在睡覺,但他臉上仿佛已經有了一點血色。

    花重錦飛速衝過景桓,讓那個小子甚至沒機會阻攔。“你是怎麽做的”她一邊問,一邊將手指放在令公鬼的額頭上。她的兩道眉弓全都揚了起來,音調也從緊迫變成了驚疑。“你做了什麽”

    燁道沮喪地聳聳肩:“做的不多,我無法觸及真正的傷害,我隻是將它們與他隔離了,但我所做的不會持續很久。現在這兩種黑暗也在彼此作戰,大約它們會將彼此殺死,剩下的就要他自己治愈了。”他歎息一聲,搖搖頭。“我不能說它們不會殺死他,但我覺得,他已經有了一個更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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