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六十四章 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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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一年裏,已經有太多南方君王死亡或失蹤,這讓龍為友也感到自己的冠冕不再安穩。太多國家成了廢墟,大約黑水修羅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無論這個叫真龍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人,他一定得對此有個交代。

    走過羅大友身邊,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小片稱不上山穀的窪地。零星分布的幾株羽葉木、藍杉、三葉鬆和榕樹上還殘留著最後一點綠色,其它樹上隻能看見枯葉和禿枝。

    更往南的地方,立著一座醒目的尖碑,也是他們選擇在這裏見麵的原因————一根細長的尖碑,如同一條閃耀的金色緞帶斜倚在山坡上,除了被埋在土中的一段,它在樹梢以上的部分足有兩百尺高。

    黑丘地區所有可以自己跑出家門的孩子都知道它,而距離這裏最近的村莊也在四天路程以外。沒有人願意走進這個地方的方圓十裏之內。關於這個地方的傳說充滿了瘋狂與死亡————行走於世間的死亡,因為碰觸這座尖碑而導致的死亡。

    龍為友不認為自己是個容易幻想的人,但她還是微微打了個哆嗦。華曄曄說,這座尖碑是傳奇時代的殘跡,而且是完全無害的。運氣好的話,這位鬼子母不會回想起多年以前的那場談話。

    死人在這裏並不能重新行走於世上,這有點可惜。在傳說中,異風女王曾經親手砍了一名偽龍的頭,卻為另一個能夠導引真氣的男人生了兩個兒子。或者,這兩個男人大約根本是同一個人。大約,異風女王能夠知道怎樣才能活著度過眼前的危機,並完成任務。

    如同預料,龍為友首先要見的兩個人正等待著她,他們也各帶了兩名隨從。朱鷺曾經如同星光一樣俊美,雖然初遇這位長者的時候,她早已褪去了所有青春氣息,但她立刻就像小姑娘一樣被他迷住了。

    現在,這個當年俊美無儔的男人多了許多皺紋,減了不少發絲,剩下的頭發也大半變成了灰色。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他剪去了鬥姆崮風格的辮子,留起了短發,但他仍然挺直腰杆坐在馬鞍上。他穿著帶刺繡的綠色雲錦長衫,龍為友能看出,那件長衫裏麵顯然沒有墊肩的襯托。

    他肯定還能精力充沛地使用腰間的那柄佩劍。方臉的天門開剃光了頭,隻留下頭頂的發絲,結成頂髻。他穿著古銅色的長衫,比鬥姆崮國主矮一個頭,身形也略顯單薄;但朱鷺與他相比,卻顯得柔和多了。

    北寧的天門開臉上並沒有任何凶惡的表情,雖然他眼睛裏似乎蘊含著一點揮之不去的哀傷,而北寧國主,龍為友懷疑他是用與他背後大劍相同的材料鑄成的。

    龍為友信任這兩個人,也希望他們的家族關係有助於堅定這種信任。婚姻一直像共同對抗妖境的戰爭一樣鞏固著邊境國家的盟約,龍為友的一個孩子嫁給了天門開的第三個兒子,一個兒子娶了朱鷺最喜愛的孫女為妻,另外,她還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分別和這兩個家族聯姻。

    兩名國主的隨從就像他們的國主一樣相差甚遠。一如往常,朱塗廣仿佛剛剛從酒宴的爛醉中醒過來一般,龍為友從沒見過任何像他一樣胖的男人還能騎在馬背上。他優質的紅色長衫上滿是皺褶,眼神迷蒙,胡子也很散亂。

    與之相反,高瘦整潔的賈清風如果擦去臉上的汗水和塵土,就和金波一樣優雅了,他的靴腰、手套和長辮子上都綴著銀鈴,臉上永遠都是不可一世的表情,大概隻有麵對著朱鷺的時候,他才不會越過那突出的鼻尖看人。

    的確,殷鍾石在許多方麵都是個傻瓜————鬥姆崮國主並不常聽取谘政們的意見,他們更喜歡和他們的王後交流各種想法,但殷鍾石也絕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而百裏佗比天門開更顯壯碩,這個穿著質樸的男人完全是用鋼鐵和岩石打造的,身上的兵刃比金波的還要多————他自身就是一件致命的兵刃。

    窈窕俊美的布蘭生和粗壯平實的賽鳳文形成鮮明的對比,那件手藝精致的藍色絲裙穿在她身上非常合適。她火熱的眼神也和賽鳳文的靜如止水形成了同樣鮮明的對比,但同賽鳳文一樣,隻從表麵來判斷她絕對是個錯誤。“久違了,司吾的龍為友。”

    天門開用粗糙的嗓音對勒住馬的龍為友說。與此同時,朱鷺也朗聲說道“天必佑君,司吾的龍為友。”

    朱鷺的聲音永遠會讓女性的心跳加速,不過龍為友知道,梅夫人一生中不曾有過任何嫉妒,身為朱鷺的老婆,她知道,她的男人從頭到腳都是屬於她的。

    龍為友簡短地響應了他們的致敬,然後說道“我希望你們一路上沒有被其它勢力察覺。”

    天門開“嗯”了一聲,靠在鞍尾上,神情嚴峻地看著龍為友。他是個剛硬的男人,但在失去老婆十一年後的現在,仍然為他的愛人哀慟。龍為友讀過他因為思念亡妻而寫下的詩文。任何人都不像表麵上那樣簡單。“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他低聲說道,“我們現在大約已經回去了。”

    “你不是已經說過要回去嗎?”殷鍾石一邊說,一邊甩了一下帶穗的韁繩,他語帶輕蔑,但裏麵算是還有足夠的禮貌,讓這句話還不至於成為一個挑釁。即使這樣,百裏佗冰冷的目光已經落在他身上,同時在馬鞍上稍微動了動身體。古老的聯盟串起了與妖境的無數次戰鬥,但已經有新的疑慮盤旋其中了。

    布蘭生的坐騎輕踏了兩步,這匹灰色的母馬像戰馬一樣高,黑色長鬃中的幾縷宋錦似乎也豎了起來。她的眼神讓人很難相信北寧女人並沒有接受戰鬥的訓練。她的頭銜隻是北寧王室的經營使,但任何知道內情的人都不應該相信經營使的影響隻限於廚師、仆役和供糧隊。

    “莽撞不代表勇敢,殷鍾石百戶。我們丟下妖境,無人看守,如果我們失敗了,即使我方取得勝利,我們之中一些人的頭顱也會被放到矛尖上去。大約那是我們所有人的下場,即使真龍不那樣做,白塔也不會放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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