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七十九章 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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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移動,鬼子母,”周淺夢用嘹亮的聲音說道,“危險在迫近,所以風之碗先由你們保管。如果你們想利用拖延時間來為你們爭取轉圜的餘地,那你們最好再考慮一下。如果你們想打破協約,以我父親的心起誓,我會立刻返回船上,並要求取回風之碗。這是我們從世界崩毀以來一直未變的方式。”
“對鬼子母說話要懂得尊敬。”夏佳喝道。從她藍色的草帽到綠白色襯裙下麵露出的旅行靴,都散發出反感與義憤。
周淺夢露出一絲冷笑:“看樣子,水母也是有舌頭的。沒有得到鬼子母的允許她們就敢使用自己的舌頭,這一點更令人感到驚訝。”
轉瞬間,馬廄場院裏充滿了家人和雕題相互的斥罵。一開始隻是“野人”、“沒骨氣”之類的話,但很快雙方罵出的髒話就愈來愈多,喊聲也愈來愈大。
雖然易巧也喊話想要製止家人,安撫討海人,但她的喊聲已經完全被淹沒在一連串的叫嚷和呼喊之中。幾名尋風手不再隻是撫弄插在寬腰帶裏的匕首,而是攥住了匕首的握柄。太一的光暈逐一出現在那些服飾鮮亮的女人身周。
家人們很吃驚,但這並沒有讓她們有所收斂。桑珂運起了真源,然後是幻雪,還有腰肢柔軟、有一雙媚眼的琪萊芮絲。很快,所有家人和尋風手都一邊謾罵著,一邊在身周閃起了光暈。
鬼笑猝隻想呻吟,現在的局麵隨時都有可能釀成流血衝突。她會追隨儀景公主,但她的這位姊妹正帶著寒冰一樣的怒意注視著尋風手和女紅社。
儀景公主對愚蠢的行為沒有什麽耐心,無論是對自己人的還是對其它人的,而在敵人隨時可能出現的時候還這樣吵嚷不休,這顯然是最愚蠢的事情。鬼笑猝用力攥住腰間的匕首,過了片刻,她也運起了太一,被生命和喜悅充滿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哭泣起來。
智者隻有在言辭無力的時候才會使用上清之氣,但言辭和鋼刃在這裏都已經無法起作用了。鬼笑猝隻希望自己能知道誰會先動武。
“夠了!”湘兒的尖叫聲打斷了所有聲音,驚愕的麵孔紛紛轉向了她。湘兒危險地搖著頭,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女紅社:“不要像一群孩子那樣!”
她已經在壓製自己的嗓音了,但效果並不明顯。
“或者你們要一直這樣吵鬧下去,直到棄光魔使來收拾掉我們,拿走風之碗?還有你們,”湘兒的手指又戳向了尋風手,“不要曲解你們已經答應的條件!你們在徹底履行諾言之前別想碰風之碗!別想!”湘兒轉過身,麵向那些鬼子母。“還有你們……”
看著鬼子母們冷靜而詫異的眼神,頤指氣使的湘兒隻好沒好氣地哼了幾聲。鬼子母並沒有加入到這場吵鬧之中,她們隻是在試圖恢複秩序,她們之中沒有人現出太一的光暈。
當然,這並不足以讓湘兒平靜下來,她用力地拉了一下帽子,顯然還有滿腔的怒氣要發泄。家人們都已經紅著臉,滿麵委屈地將目光垂下。
尋風手們也顯得有一點困窘————一點而已————她們仍然在低聲抱怨著,但同樣在躲避湘兒的眼睛。光暈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最後,隻有鬼笑猝還握持著上清之氣。
儀景公主碰了碰鬼笑猝的手臂,讓鬼笑猝打了個愣怔。她的確是變得柔軟了,竟然讓別人到如此靠近她的地方。想到這裏,她又嚇了一跳。
“這場危機看樣子是過去了,”儀景公主低聲對她說,“大約我們該啟程了,不要等到下一次衝突爆發。”她臉上最後一點不正常的紅色是她剛才的怒火留下的唯一痕跡,瑤姬的臉上也有同樣的紅潮,這兩個女人似乎能通過約縛反應對方的狀態。
“已經晚了。”鬼笑猝對儀景公主表示同意。太晚了,她就要變成一個硬心腸的濕地人了。
鬼笑猝走到院子正中心的開闊地,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著她。她認真地查看並感覺過這個地點,即使閉上眼睛現在她也對這個地方一清二楚。
擁有上清之氣,操縱太一,這是一種她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愉悅。容納太一,被太一容納,這是一種其它任何時刻都不會有的生命感覺。智者們說過,這隻是一種錯覺,就像在沙漠中看到水的影子一樣虛幻而危險,但這種感覺比她腳下的石板地更加真實。
鬼笑猝抗拒著汲取更多太一的**,她已經瀕臨極限了。當她開始編織能流的時候,所有人都向她簇擁過來。
有一些事情是許多鬼子母也做不到的,鬼笑猝現在已經很了解這一點,但她仍然會為此感到吃驚。
女紅社中有幾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做出這個編織,但公開在學習她的編織的隻有桑珂,還有夏佳。
桑珂全神貫注地看著鬼笑猝的動作。湘兒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卻被她甩掉了,湘兒既驚且怒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同樣沒有發覺。所有尋風手都有足夠的力量,她們卻隻是如饑似渴地盯著風之碗。那個協約讓她們有權擁有它。
鬼笑猝集中精神,能流匯集在一起。她開始創造這裏和那裏的一致性。那裏是她、儀景公主和湘兒一同在地圖上選定的一點。她舉起雙手,仿佛是在掀起一幅帳簾。
這不是儀景公主教她的,而是來自她第一次做出通道時僅存的回憶,那時半夏還沒有做出她的第一個通道。能流聚合成一道垂直的銀線,銀線飛速旋轉,漸漸敞開成一個通道。
它比一個人更高,和人的身體大約等寬。通道的另一麵是一片空曠地,空地旁邊有許多二十尺到三十尺高的大樹。那裏位於狐仙城城以北數裏,在虎跳河北岸。
齊膝高的幹草就擋在通道前麵,在一陣陣微風中搖曳。鬼笑猝知道,通道在張開時的旋轉隻是一種錯覺,一些草葉被從橫向或縱向切開,切口非常幹淨,通道的邊緣比任何剃刀更加鋒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