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西觀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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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無。”晩星起的聲音響起。
這低沉的聲音將晩阿無的思緒拉了回來。
“師父的死,以及這些年我們吃了這麽多的苦,全是那些修士害的!”晩阿無的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
晩星起抬眼目光鋒利,他又何嚐不怨不恨,當年他們逃出巫祝山後,整日提心吊膽,躲避著那些追殺他們的修士,他們隻有兩個人能做什麽,與那幫修士力量懸殊。
“對了,師父最愛幹淨,我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把這裏打掃一下吧,別讓師父睡著不舒服了。”晩阿無還惦記著這事。洞室裏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書籍和法寶都落了灰塵,趁著這次回來,要好好的收拾清理一下。
洞室裏一直都放著許多防潮防蟲的香料,她把所有的香料都換了新的,這些香料的效果可以持續很久,以此保證洞室裏的環境幹燥舒適。在整個巫祝山的環境裏,就隻有洞室是最好的了,可不能破壞了這最後美好的地方。
晩星起出去了一趟,回來手裏端著一盆清水,他去外麵打了水來,仔細擦拭著晩塵顏的肌膚,一邊擦一邊念叨:“師父啊,雖然不能幫你洗澡,但是你放心,你身上還是香噴噴的,屍臭什麽的不存在。”
“那是當然,咱們師父長得這麽好看,就算死了也是一個美男子,哦不對,是美男鬼。”說起這個,晩阿無的語氣才有了些輕鬆。
忙活完,晩阿無累得坐在地上睡了過去,晚星起也閉上眼靠著牆,很快就睡著了。等再睜開眼時,外麵已經是清晨,陽光洋洋灑灑的照下山崖間,卻被洞口的霧氣和長藤給遮擋住了不少,洞室裏依然點著蠟燭。
晚阿無打了個哈欠,身子慢慢地挪到白玉床邊,白玉床冰冷的溫度傳向她,她吸吸鼻子,問道:“師兄,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往西去一趟吧。”晩星起很快就決定了去向。
“唉,我們也流浪了這麽久,也不知道我們一直要做的那件事能不能成功。若是師父能一直在,我想要永遠守著師父,永遠不離開他。”晩阿無抿了抿嘴,低落的心情還未恢複。
“嗯,我也是,我想師父他也會一直守護我們的。”晩星起說著垂下了眼簾,隨即又抬眼道,“所以無論如何,那件事一定要成功!”
晩阿無起身又握著晩塵顏的手:“師父,我們要去一趟西邊,你要是舍不得我們,你就閉著眼睛不動。”
晩塵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師父啊!”晩阿無叫著撲在晩塵顏的身上,小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胸口。
“阿無,快起開,你壓著師父了。”晩星起拎著她的衣領把她移開,然後他自己又撲在晩塵顏的胸口上抱著他。
“哈!你好狡猾,我也要抱師父。”晩阿無嘟起嘴,也吵著抱了上去。
要是晩塵顏還有氣,也得被他們兩人壓得喘不上氣來。
抱了好一陣,兩人才不舍的起身。
晩阿無的聲音有些沙啞:“師兄,我們走吧,讓師父安靜睡覺。”
“嗯。”晩星起忍住了心中泛起的難過,輕聲道:“師父,此次去西邊時間不會太久,等著我們回來。”
晚星起走到洞口按下了機關按鈕,機關再次啟動,他們踩著樹幹階梯上了山頂,然後又按崖邊下的機關按鈕,關閉了機關,一切又變得如常了。
毫無生氣的巫祝山無法久待,晚阿無跟著晚星起直奔山下,往西走去,一直到晚上才走到一座小鎮,入口處有個做標誌的石牌坊,孤零零的立在那。
“西觀鎮?”晩阿無抬頭念著這三個大字,覺得名字有點熟悉。等走了一段路後,她才想起:“哦!這不就是我們在飯館聽到的西觀鎮嘛。”
一走進小鎮,兩人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尋常,街道黑漆漆的特別安靜,不僅沒人影,住戶和商鋪都是大門緊閉,連燈光都沒有,忍著奇怪的不安感,兩人便計劃找家客棧休息一晚再繼續出發。
“這個地方好奇怪啊。”感覺到異常,晩阿無頓時警惕了起來,“不會真有妖怪吧?”
晩星起道:“找找有沒有開門的客棧。”
晩阿無的內心強烈地祈禱著,一定要找到,可不能就這麽睡路邊了啊。
老天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果然給她遇到了一家雖然關著門,但還亮著燈的客棧。看著客棧微亮的燈光照射出來,晩阿無瞬間舒了口氣。
晩星起輕輕地敲了幾下客棧的門,等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出來的正是客棧的掌櫃,一看到門外的人,他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又連忙堆起笑臉把他們迎了進來:“呦,這麽晚了怎麽二位客官還來此處?”
晩星起沒回答他,進去後他先是掃視了一下客堂內部,室內裝飾布置很簡單,而且一個客人也沒有,隨後便道:“掌櫃的,給我們兩間客房。”
“二位客官也是運氣好,我們這兒就剩最後兩間客房了。”掌櫃這時候幹笑了一聲。
誰也來這裏住了?晩阿無剛想問,突然想起在飯館聽到的談話內容,她拉過晩星起悄悄地道:“在這住的應該都是之前遇見的那些修士,我們又碰上他們了,還住不住呢?”
“住,那幾個都是滄極宗的小輩弟子,其他的人更加不認識,我們怕什麽。你要是擔心,那要不然我們睡大街?”晩星起道。
“那我還是選擇住一晚吧,大不了跟他們岔開走。”晩阿無可不想睡大街,她摸著早已餓扁的肚子,喚道:“掌櫃的,先來點飯菜,我們趕路也餓了。”
“好嘞,客官請稍等。”掌櫃叫了後廚的店小二來招待。
等點完了菜,&sp;晩阿無努努嘴,又向掌櫃的方向眨了下眼,示意晚星起快開口詢問掌櫃,這裏發生了何事。
晩星起了然,開口道:“掌櫃的,我們初來乍到也不了解這裏的情況,有些事情想請問您,您看方便嗎?”
掌櫃一聽也爽快道:“當然方便,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
“您坐,我們先喝茶聊會兒。”晩星起讓掌櫃過來坐下說,然後又問道:“請問您貴姓。”
“鄙人姓伍,名三榮。”伍三榮坐下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伍掌櫃,方才進來小鎮,為何家家戶戶連燈都不點,全都大門緊閉,是發生了何事?”晩星起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伍三榮此時神情卻變得緊張了起來:“二位客官來此想必也是修道人士吧。”
伍三榮誤會了他們的身份,晚星起便隨他所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隻聽伍三榮繼續道:“我們這兒是出了件大怪事,鬧得人心惶惶,不僅晚上,就連白天都不敢出門。”
“哦?是何怪事,勞您仔細說說。”晩阿無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伍三榮一臉愁容的說了起來。
事情要從上個月開始說起。這兒有戶姓杜的人家,聽說是從大城市來這養老的,他家是這個鎮子上唯一的富豪。上個月,他從一個小販手裏以便宜的價格買了三件寶貝,都是貨真價實的寶貝,杜老爺那段時間可高興了,簡直是愛不釋手。然後杜老爺就告訴鎮上的人,他要擺賞物宴會,把他買的那三件寶貝擺在家裏的大廳供人欣賞。
西觀鎮地方不大,隻有五百來人口,雖說是個鎮級,實際人口和土地麵積也就相當於一個村,可比一回鎮要小。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是認識的,不管是誰,都可以參加杜老爺擺的宴席,觀賞那三件寶貝。
賞物宴足足辦了五天,除了有剛買的寶貝,杜老爺還拿出了家裏其他的收藏品出來供人觀賞,又提供吃的喝的,大有舉辦展覽交流會的架勢,引起很多對此事感興趣的人過來觀賞。
這段時間,大家都對杜老爺一家津津樂道,紛紛八卦那杜老爺不愧是有錢人,又太顯擺。本以為賞物宴能圓滿完成,可沒想到,隻過了沒幾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怪事就忽然發生了。
那天夜裏,杜老爺家裏突然傳出了好大的慘叫聲,而且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止一人,聽著就怪滲人的。住杜老爺家附近的十幾個人,都趕緊跑出來看是怎麽回事,結果杜老爺家大門緊鎖,外麵的人無論怎麽叫門,都沒人來開門。
可是屋裏的尖叫聲一直未停,於是有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開始砸門,門還沒砸開,屋裏倒是有人來開門了。開門的是專門伺候杜夫人的丫鬟。隻見她深受重傷,跌倒在地,一道道傷口觸目驚心,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丫鬟看到鄰裏的人都在,有氣無力的喊著殺人了,殺人了,拚命央求著眾人救她。有人問丫鬟是誰被殺了,結果丫鬟說,他家老爺不知怎麽地突然發瘋,不僅殺了夫人,還殺了家裏的其他人。
然而丫鬟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就看見杜老爺渾身是血,手拖著長刀一下就衝了出來。杜老爺好像已經沒有意識了似的,赤紅著眼,陰森森的目視著眾人,在場的人被這氣勢給嚇到了,一股惡寒上身,生怕杜老爺下一瞬就提刀衝過來砍人。
或許是發生的事太過意外,讓在場的人驚慌失措。鎮上的居民哪裏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麵,即使是年輕力壯的人,遇到這種恐怖詭異的事,也都害怕發懵了,甚至連呼吸都在發顫,恨不得拔腿就跑,奈何腿已經軟了。
杜老爺一直靜靜地站著不動,目光呆滯卻仍有種震懾力,十幾個都嚇得呆住了,杜老爺不動,他們也不敢動,兩邊在僵持著,正當大家以為杜老爺不會攻擊人了,正要過去時,杜老爺突然提刀動了起來,十幾個人是一個接一個地哇哇大叫,瞬間都跑掉了。
眾人都跑回家躲著了,沒多久都聽到那開門丫鬟的慘叫聲,在黑夜中響徹回蕩。直到第二天早上,那十幾個人跑去找其他居民幫忙,等聚集的人多了,紛紛抄著棍子才敢往杜家走。
結果眾人到杜家一看,府宅裏是一片狼藉,從門口一直到屋內全是血跡,晚上開門的那個丫鬟並不在門口,也不知道去哪了。
更詭異的是,整個杜宅裏空蕩蕩的,別說一個人,連屍體都沒有。後來眾人找到後院時,才看到了滿身血垢的杜老爺直直地站著,可是他已經死了,死的時候,他手裏還握著那柄長刀。
到這,伍三榮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他臉上的五官因為恐懼而越來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