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說服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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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阿無找到了獨自發呆的屍鬼,他看起來很憂鬱,也難怪他這樣,關於他的一切都是超出常識超出想象的事,鬱悶也是正常的,不過他卻沒有暴躁不安,這是晚阿無沒有想到的。

    “你在這裏啊,讓我一頓好找。”晚阿無一麵對屍鬼語氣就好得很,畢竟心裏還是有所忌憚的。

    屍鬼抬頭看了她一眼,未語,又繼續埋頭沉思著,晚阿無在他身邊坐下,也跟著他發起了呆。

    過了一會兒,屍鬼開了口:“你的傷好些了嗎?”

    晚阿無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怎麽屍鬼突然關心起自己了,便道:“我又不是魔神級別,傷口可以立馬愈合,我的傷隻是微微好些罷了。”實際上也隻是不流血而已,傷口一直隱隱作痛,根本沒好轉多少,不僅肩上有傷,加上之前淋了雨,又一直處在緊繃和壓力下導致發燒,整個人都難受得不得了。

    “可我的手劃拉開了一個很大很深的口子,沒有血流出來,傷口也愈合得很快。”屍鬼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著今天吃了什麽菜一樣。

    “你拿自己做試驗?”晚阿無側過頭瞪著屍鬼的手,佩服他是個狠人,不過一想到屍鬼隻是情緒上會有起伏,本身卻沒有痛覺嗅覺這類的知覺,才稍稍緩和了一下驚訝,道“你是屍鬼,自然不會流血啊。”

    經她這麽一說,屍鬼就消聲了,晚阿無忍不住道:“你可以信任我們的。”

    “我是屍鬼,未來有很多的時間,隻要保護好致命部位,我可以無限期的活下去,總有一天可以找到關於我的答案。”屍鬼說得那麽的風輕雲淡。

    “可我等不了。”晚阿無心中的怒意瞬間燃起,情緒有些失控,起身朝著屍鬼大喊了出來,“你可以無限期的活著,可我不能無限期的等下去,我要為我的師父證明清白,找出晚家的真相,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而開始的,你也是當事者,局中人,為什麽就信不過我們,明明我也很想知道你的身份啊。”她哽咽了一下,有了些哭意,說不下去了。

    屍鬼沉默良久,幽幽的道:“信任對我來說是個新詞,我生前是個真正的人,可結果卻變成了個怪物,而把我變成怪物的煉製者同樣是人,你們也一樣是人啊。”

    晚阿無驚了,她從話裏聽出了深深的幽怨之意,她重新坐下後,低聲道:“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身而為人,可說到底,我與你都是受害方,是一樣的。”

    她深呼吸一口,繼而痛苦的道:“我師父原本是靈修者,可他卻受到了刺激墮了魔,這事我還是從靈修者那裏得知的,你可知我的心情是有多複雜,師父一個人承受著世間帶給他的折磨,我很想幫他分擔,他把我撫養長大,要是沒有他,我早已死了,是他給予了我生命的延續。”

    “我”她哽咽著,嗓音有點幹澀,咽了咽口水才道,“隻有盡快解開你身上的謎團才能讓調查有進展,可你卻要自己找答案,明明非常困難,我等不了你這麽久啊。”

    晚塵顏還躺在石室裏的白玉床上,他的麵容依舊如常,可晚阿無有時候卻不敢想,她隻要一想到師父的臉龐,心裏就一陣心酸和悲涼,為什麽他一定要死呢?明明他在巫祝山過著自己的生活,沒有在外麵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如果我找到了覆滅晚家的主謀,我一定要報仇,哪怕困難重重,哪怕受盡苦難,哪怕拚上我的未來,我一定會找到真相,我所做的這一切,隻因我的師父,我隻為我的師父!”她的眼裏仿佛要蹦出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要說恨,哪能不恨。

    屍鬼感受到了身邊之人的憤怒,他側目道:“我被人運到晚家,可那個管家明顯是個棋子,從我角度想,主謀與晚家一定有很大的關聯,與我也有很大的關聯。”

    晚家與屍鬼有沒有關聯,晚阿無也想知道,她恨恨的道:“不論晚家如何,主謀為何,師父身在其中都是無辜的,是被牽連的,而你也是一樣的處境,被煉製成了不死不活的魔物,成了晚家一案中,這個隱晦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塊激起驚濤駭浪的石子,盡管你拚命忍下了,情緒隱藏得很好,可其實你也是憤然的吧。”

    屍鬼沉默著,臉上的神色已經凝固了。

    晚阿無還不放棄,繼續道:“我是魔修者,我雖和你不一樣,卻也一樣,我與你是一道的,靈修者要是傷害你,我斷不會答應。”

    明明沒有風,可是卻覺得一陣涼意湧現,把心頭吹得浮動連連,屍鬼眼皮跳動,恍惚了一下。

    晚阿無把手放在肩膀上,傷口又疼痛了起來,她緩了緩心情,又重新提道:“跟我們走吧。”

    她的話開始縈繞在屍鬼的腦中,飄飄蕩蕩,浮浮沉沉,良久,屍鬼眨了一下眼,終於做下了決定:“好。”

    下過雨後的天色澄明了許多,亦如晚阿無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說服了屍鬼,他們終於可以繼續趕往上清宗了,因著之前被路上冒出的黑衣蒙麵人和夜嵐君打亂計劃,他們的時間被耽擱了不少,不過屍鬼進階後,帶著他也變得方便了,不用耗費精力一路操控。

    屍鬼繼續戴著白紗鬥笠隱藏住容貌,晚阿無看著這身打扮,不禁想起夜嵐君的樣貌,她好奇的問道:“師兄,那夜嵐君長什麽樣?”

    晚星起道:“普普通通,年紀大約三十來歲。”

    “哼,之前他一直遮蓋麵容隻能是任他觀察我,可惜我看不穿他的樣貌不能反觀察他。”晚阿無十分不悅,對方在暗她在明,太吃虧了。

    “你這麽好看,那就讓他看唄。”薑遇機插話笑道。

    薑遇機說的話總是讓晚阿無很受用,她不禁低頭一笑,樂道:“是不是蜜桃茶酥吃多了,你的嘴巴總是這麽甜。”

    “那我也分你些,思期買了很多的,等到了我宗,再配上我師父特製的梅子菊花釀,絕對的美味,就是那神仙吃了也肯定會嘴饞。”薑遇機一臉陶醉的說著。

    “真的嗎,那我也要嚐嚐。”晚阿無被勾起了食欲和興趣,竟也開始期待了起來。

    “大家休息一下。”考慮到晚阿無傷勢未好,冷不遠道,“我們往市集走吧,住客棧。”

    “好啊好啊。”晚阿無終於鬆了口氣,在這個重要的節骨點,根本沒有時間給她休息養傷,她帶著傷日夜奔波實在不好受,為了不拖後腿,她還是咬牙堅持著,盡量忍著。

    所幸的是,屍鬼亦如常人的表現讓大家都放心不少,他能行動自如也減輕了負擔,不像之前,他們像在趕屍那樣隻能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就連客棧也不方便住,專門避開市集避免嚇到人。

    屍鬼取下白紗鬥笠,正盯著薑遇機提在手上的封印盒子,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薑遇機發覺後,專門提高了盒子靠近屍鬼,他道:“這裏麵裝著玉戒指和巫木做的木雕人偶,你是不是覺得熟悉?”

    屍鬼搖搖頭:“沒見過。”

    啊?薑遇機失望了,早知道屍鬼沒有過去的記憶,這話問了也是白問,於是道:“這都是從你睡的棺材裏帶出來的,都是邪物。”

    正當屍鬼想說什麽時,突然被晚星起扛著的長刀吸引了過去:“這刀”

    晚星起放下長刀,對屍鬼充滿好奇的樣子表現出了疑惑,於是便將長刀遞給了屍鬼,然而屍鬼卻沒有接,眼裏有些警惕,晚星起道:“沒事的。”

    聞言,屍鬼將信將疑的接過長刀,手一握住長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忽然爬上他的心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抓撓著他的心,那並不是殺戮之氣造成的錯覺,他仔細打量了長刀,手竟然不由自主的舞動了起來。

    “哇!”晚阿無叫道,沒想到屍鬼也會長刀的招式,令她都看直了眼。

    長刀在屍鬼手中不停地旋轉飛舞,他把笨重又粗長的長刀舞動得輕盈順暢,招招幹淨利落。看到這一幕,在一旁的冷不遠不由地沉眉凝眸,以屍鬼的實力,生前不說享負盛名,應該也會有人略知一二才是,怎麽會在靈修界查不出呢?

    長刀舞畢,自空中劃過落下,屍鬼臉上露出了喜色,他對手中的長刀愛不釋手了,於是道:“這把長刀十分和我的意,舞起來手感很好,可否交由我來拿?”

    晚星起有些猶豫,不過他覺得長刀和屍鬼有種特別的契合感,很相配,便同意了,還道:“你身上也個長刀樣式的胎記,真是巧合。”

    屍鬼愣了一下,他忙翻開自己的衣領,看到了左肩上的暗紅色胎記,不禁陷入了沉思,漸漸愁容了起來。

    “好了好了,想不出就別想了,想多了反而影響自己。”晚阿無趕緊打斷了屍鬼泛起的負麵情緒。

    屍鬼身形一頓,眼裏盡是布滿了失落,是啊,沒有記憶的他,又能想出什麽呢,他微微自嘲,一股鬱結於心升起。

    等他們走到一家客棧時,看到很人都在議論尋獵賽的事,說得熱鬧非凡,晚阿無坐在桌子上,一邊吃著一邊偷聽。

    “哎,你們知道嗎,這次的尋獵賽在上清宗舉行。”食客甲興奮的道。

    “這事我知道啊,兩年舉辦一次,由四大宗門輪流來主持比賽。”食客乙接話道。

    “上次是古鳴宗奪得了第一,這次會是哪個門派贏呢?”食客甲好奇道。

    “哈哈,我猜還是古鳴宗。”食客丙插話道。

    “既然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那就來押個注,看誰說得對。”食客丁拿出幾個銅板道,“我壓東磬宗。”

    “那我押滄極宗。”

    “我押上清宗。”

    各桌的人被勾起了勝負心,都紛紛拿出銅板一下湧到了食客丁的座位旁,頓時客棧內熱鬧不已,人聲沸騰。

    好家夥,這些人生生的把客棧變成了賭坊,晚阿無那新奇的目光掃視著冷不遠、應思期和薑遇機的臉,看他們毫不在意的樣子,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

    薑遇機笑道:“尋獵賽是靈修界的頭等大事,其重視程度和影響力度都很大,受到世人熱切的關注很正常,因此每個門派在尋獵賽上,一定會拿出最好的表現。”

    晚阿無了然,同時也對尋獵賽有了很多的想象,那豈不是可以看到應思期的表現了,她突然很激動,樂嗬道:“這麽有趣,那我期待你們的表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