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顧媽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秦願的誌向這麽遠大，“嗯，我們小願一定可以的。”

    “謝謝顧阿姨。”秦願點點頭。

    話別有終。

    顧媽最終鬆開秦願的手，“小願，你暑假要是沒事，可以來北城找杭杭玩兒。”

    “不了。”秦願道，“我走了，外婆沒人照顧。”

    而且，她暑假還要忙著打工掙錢。

    時間於別人而言，或許是可以拿來放鬆的。

    於她而言，卻是可以拿來換錢的。

    想要考上京大，除了加速學習以外，她還需要攢一筆錢……

    顧媽上了車，顧子杭也是什麽都沒說，跟著上了車。

    秦願往後退了一小步，朝從車窗探出頭來的顧媽揮手，“顧阿姨再見。”

    “小願，再見。”

    汽車駛遠了。

    顧子杭猛地回頭，視線裏，秦願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抓著座椅，少年的心像是在被什麽一點點的撕裂……

    秦願，你當真就沒有半點舍不得嗎？

    汽車駛過彎路，秦願的身影徹底消失，顧子杭眼淚猝不及防的滾下來。

    他慢慢的坐好，坐在後座，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而顧子杭沒有看見，當汽車轉彎離去，原本站在那的秦願，卻忽然撒開雙腿追過來。

    可是當她追到路口，卻再也看不到顧爸的車……

    “顧子杭。”秦願站在路口，朝著他離開的方向喃喃，“祝好。”

    ……

    江書意搬走了，顧子杭也去北城了。

    小院裏，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顧爺爺還是和從前一樣，坐在院子裏編竹樓，隻是話比從前少了，愁容比從前濃了。

    秦願知道，顧子杭的離開，給所有人的心上都劃了一道口子。

    顧爺爺的那道，應該是最深的。

    從前，秦願很想清靜。

    她有時候都嫌顧子杭嘰嘰喳喳的沒完，很吵。

    可如今他走了，秦願卻覺得，生命裏都被挖走了一塊。

    那塊空白，什麽顏色也無法填上。

    一整個暑假，別人在忙著上各種各樣的補習班，而秦願則忙著打三份工。

    把自己弄的像個陀螺一樣的轉。

    於朦知道顧子杭走了，心情也曾一落千丈。

    暑假裏，她忙著補課，閑下來就會來找秦願。

    也會抽空，幫秦願一起打理墨香書店。

    兩個女孩之間的關係，比從前更好了。

    八月初。

    小鎮裏翻滾著熱浪，一年一度最熱的時段來了。

    蟬聲嘶鳴中，墨香書店的客人也少了一大波。

    今天太熱了，連於朦都沒來。

    書店裏沒有安裝空調，即便門前有成排的柳樹遮陰，在這三十多度的炎熱天氣裏，也很悶熱。

    秦願挑了一本書，在吧台前坐下來。

    老舊的風扇緩慢的擺動著葉子，呼哧呼哧的聲音很大，扇出來的風卻極小。

    少女穿著白色短袖，安靜的坐在那看書。

    風吹的書頁翻動，她額頭上漸漸被汗水打濕，黑色的頭發濕黏黏的貼在她臉頰上。

    秦願從抽屜裏翻出墨盒，壓住不停翻動的書頁。

    尚未靜下心來看書，書店的門就被人推開。

    門上掛著的一隻風鈴，隨著推動而發出清脆的聲音，接著有人走了進來，將外麵的滾滾熱浪都擋去。

    “需要什麽？”秦願頭也沒抬的問。

    來這裏的大多是學生。

    旅遊旺季的時候，偶爾也有旅客進來買點明信片之類的小東西。

    現在是旅遊淡季，這麽熱的天，來光顧的肯定是學生。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答。

    她從書裏抬起頭，目光筆直的落在了門口。

    站在那的少年，同樣穿著白色的t恤，高高瘦瘦的，黑發濃密而長，有幾縷搭在額前。

    那看過來的一雙眼眸裏，盛滿清澈的笑意。

    秦願愣住。

    江書意抬腳，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直到在吧台前站定雙腳，喊她的名字。

    “秦願。”

    秦願這才回過神。

    她想把目光移開的，可此刻她的眼睛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定定的落在江書意的臉上，移不開。

    “借書？”秦願公式化的問他，聲音裏透著冷漠。

    江書意搖頭，抬起手，將手裏的兩本書放在吧台上，推過來，“我來還書。”

    秦願低下頭，掃過那兩本書的名字。

    是很早之前，他借的了。

    他要是不來還，可能她都不記得了。

    秦願拿過那兩本書，按照正常流程，先是檢查了書的完好，再翻出記錄的筆記本，“借書日期還記得嗎？”

    “……”

    沒人回答她。

    秦願疑惑的抬頭，撞進少年漆黑的雙眸中。

    那一瞬間，仿佛做夢時雙腳踩空。

    心，也跟著空了空。

    。